宗人府天字号大牢。
阴暗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血腥与霉腐的气味,令人作呕。
李轩盘膝坐在铺着发霉稻草的石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
他身上的太子常服早已被污血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手腕与脚踝上沉重的玄铁镣铐,在每一次细微的动作中,都会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吱呀——”
沉重的牢门被推开,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地牢的死寂。
宗人府府丞张贺,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脸上堆着谄媚又残忍的笑容,领着几个狱卒走了进来。
“哟,废太子殿下,还没死呢?”张贺的声音尖利刻薄,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快意。“您这身子骨,可真是硬朗啊。”
李轩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贺见他不理不睬,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变得狰狞起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呢?”
他对着身后的狱卒使了个眼色。
两名狱卒立刻上前,一人手中拿着一桶散发着恶臭的盐水,另一人则提着一条浸透了水的牛皮鞭。
“哗啦!”
冰冷刺骨的盐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李轩的身上。
伤口被盐水浸泡,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李轩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紧皱起,却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啪!”
牛皮鞭带着风声,狠狠抽在他的后背上,皮开肉绽。
“殿下!”
一声凄厉的哭喊从牢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左丞相之女宋清婉,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提着一个食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泪水,眼中满是心疼与不敢置信。
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位贵女,正是右丞相之女上官婉儿,吏部尚书之女周玉瑶,以及兵部侍郎之女王婉漪。
她们的表情各异,有担忧,有同情,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张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女会来这种污秽之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来看废太子笑话的。
“原来是宋小姐和各位小姐。”张贺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这废太子顽固不化,不肯认罪,下官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才用些手段。”
“住手!”宋清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们不准再动他!”
她快步走到牢门前,泪眼婆娑地看着牢中浑身湿透、背上血肉模糊的李轩,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轩哥哥……”
李轩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她,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来看看你。”宋清婉哽咽着,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不必了。”李轩摇了摇头,“这里的东西,不干净。”
他的话一语双关,既是指牢饭,也是指这些人。
王婉漪掩着口鼻,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哎呀,宋姐姐,你何必呢?他如今已是废太子,一个阶下囚罢了,你还管他做什么。”
周玉瑶也小声附和:“是啊,我们看看就走吧,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唯有上官婉儿,看着李轩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宋清婉却不管不顾,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哀求地看着张贺:“张大人,求求您,让我进去为殿下上药吧,他伤得很重。”
张贺瞥了一眼三皇子李毅的亲信,见对方微微点头,便打开了牢门。
宋清婉立刻冲了进去,跪在李轩身边,看着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眼泪断了线般落下。
“轩哥哥,疼不疼?”她颤抖着手,想要为他涂抹伤药。
李轩却侧身避开了。
“我说了,不必。”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