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意识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随时都会被搅成碎片。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那股黑暗吞噬时，他却“看”到，那头尸皇黑洞般的眼中，竟也闪过了一丝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极度人性化的——“惊愕”！
仿佛它完全没有料到，一只在它眼中弱小不堪的“蝼蚁”，竟然敢于反抗，甚至还能……伤到它！
碰撞的余波，并未带来预想中的精神重创。
反而像是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尸皇记忆宫殿的一扇小门。
一段完全不属于林阳的，破碎、冰冷、充满了绝望的记忆片段，被狂暴的精神乱流，强制性地，灌入了他的脑海！
……
无尽的黑暗。
刺骨的冰冷。
他“看”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充满了粘稠液体的培养槽中，无数的管线刺入身体，带来阵阵剧痛。
视线模糊中，他只能看到培养槽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低头记录着什么。
紧接着，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电子合成音般的冰冷话语，在黑暗中响起。
“实验体S-000，意识清除，准备格式化……”
格式化……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林阳的神经！
轰！
仿佛是那遥远彼方的尸皇也受到了某种刺激，那道跨越时空而来的恐怖凝视，猛地一收！
连接着四人精神世界的无形纽带，随之应声断裂！
“呃啊……”
“咳……咳咳！”
几乎是同一时间，唐诗琴、慕容雪和李莹三女纷纷从昏厥中惊醒，像是溺水之人被猛地拽出水面，捂着剧痛的头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苍白与后怕。
精神链接断开，那股足以碾碎神魂的威压潮水般退去，但残留在脑海中的恐惧，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林阳，你怎么了？”唐诗琴第一个发现了林阳的异常。
他没有像她们一样瘫软在地，依旧盘膝而坐，身形挺拔如松。但他的脸色却比她们任何一人都要难看，七窍中渗出的血迹尚未干涸，触目惊心。最关键的是他的眼神，那双总是燃烧着无边战意的眸子里，此刻竟充满了罕见的，深不见底的迷茫与震撼。
林阳缓缓摇了摇头，将那段匪夷所思的记忆片段死死压在心底。
实验体S-000……
那头尸皇，曾经是人？一个被执行“格式化”的人？
“太可怕了……”慕容雪扶着墙壁，勉强站稳，声音里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存在。”
仅仅一个眼神，就差点让她们全军覆没。那种感觉，不是面对强大的敌人，而是面对另一种生命层次的碾压，是凡人仰望神明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李莹虚弱地靠在控制台上，胸口剧烈起伏，她甚至不敢去回想刚才的经历，那股冰冷、漠然、视万物为食粮的意志，是她所有魅惑与读取能力的绝对克星。
绝望，如同病毒般在控制室内重新蔓延。
然而，就在这片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压垮的沉重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