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看着眼前这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的便宜大姐,脸上那副笑容没有半分收敛。
他之所以那么做,最重要的还是成为皇帝眼中的“孤臣”,这样皇帝才会是他最大的靠山。
区区镇北侯府,哪能比得上皇帝呢?
但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件事跟封紫缨讲。
不过,倒是可以借此机会,让这位好姐姐,真正对自己刮目相待。
楚墨语调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
“大姐,我没疯,也没想干什么。我清醒得很。”
“你清醒?”封紫缨简直要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气笑了,她上前一步,那双凌厉的凤眸死死地锁住楚墨的脸:
“你管刚才那叫清醒?当着全家人的面,指着父亲的鼻子索要爵位!你知不知道,这帝都里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镇北侯府的笑话?你今天这么一闹,明天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传遍了,又如何?”楚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让他们说去呗,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管得住?”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封紫缨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封行良,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跟我耍你那套纨绔子弟的把戏,我不吃这套!”
“我想干什么?”
楚墨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了。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看着封紫缨,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姐,你觉得,我刚才在宴会上说的那些,都只是为了气他们的胡话?”
封紫缨愣住了。
难道不是吗?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混账,但脑子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当众索要爵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除了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还能是什么?
“不。”
楚墨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缓缓摇头。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真心话。”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颤的力量。
“我怕死,是真的。”
“我认为周梦萱和封行天,在父亲百年之后,一定会对我赶尽杀绝,也是真的。”
“所以......”
楚墨的嘴角,重新咧开一个邪气又狂傲的弧度。
“我想要那个爵位,想要那家主之位,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因为只有把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我才能睡得安稳!”
轰!
这番话,比之前在宴会上的挑衅,更让封紫缨感到震撼。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弟弟,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以前的封行良,虽然也嚣张跋扈,但那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是为了掩盖内心自卑的保护色。
可现在的他,那份狂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那是一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坚信自己能够主宰一切的绝对自信!
“你......”封紫缨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异想天开?”楚墨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觉得我没了镇北侯府这个靠山,就是个屁?”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大姐,你错了。”
“镇北侯府,从来都不是我的靠山,而是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锁。”
“他封乾施舍给我的那点庇护,那点所谓的权益,我封行良......”
楚墨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不稀罕!”
“我想要的,我会用我自己的手,堂堂正正地去拿!”
“至于今天丢掉的脸面,失去的一切......迟早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月光下,青年的话语掷地有声,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彩。
封紫缨彻底失神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愤怒、担忧、错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却化为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慰。
是啊。
他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需要她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废物。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野心,甚至......有了足以支撑这份野心的骨气!
虽然这份骨气,看起来是那么的狂妄,那么的不切实际。
“好。”
许久,封紫缨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很好。”
她那张冰山般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我封紫缨的弟弟,总算......没有让我失望透顶。”
这句夸奖,来得突兀,却发自真心。
但很快,她脸上的那抹欣慰,就被浓浓的忧虑所取代。
“但是,封行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
“你今天把话说得这么绝,以父亲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最迟明天,他就会昭告全族,将你彻底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到了那时,你就真的只是一个无根的浮萍!镇北侯府的一切资源、人脉,你都别想再动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