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慕卿浔的心上。
她什么时候来的?在外面听了多久?
刚才她和墨池的对话,有没有被听到?
一连串的问题在慕卿浔脑子里炸开,她的手脚瞬间有些发凉。
“阿浔,别慌。”谢绪凌的意识沉稳如山,“她听不到。我早就察觉到她的气息了,刚才我和墨池的对话,都用了传音入密。她只能感觉到屋里有人,但听不见我们说了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不要自乱阵脚。”
听到谢绪凌的话,慕卿浔瞬间冷静下来。对,不能慌。静姝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自己只要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就会被她抓住。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带着睡意的慵懒声音回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静姝端着一盏小烛台走了进来。她先是走到窗边,将那扇被墨池推开的窗户关好,然后才转身看向慕卿浔。
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桌上那个多出来的茶杯上。
慕卿浔的心又提了一下。
静姝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她走到桌边,很自然地拿起那个茶杯,说道:“夫人,这茶凉了,喝了对身子不好。奴婢给您换一杯热的吧。”
“不用了。”慕卿浔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夫君了,心里发慌,就自己起来倒了杯茶。现在困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她这番话,既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半夜不睡,又解释了桌上为什么会有茶水,合情合理。
“是。”静姝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退下,而是看着慕卿浔,轻声问道,“夫人梦见国师大人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慕卿浔心里冷笑一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才是她进来的真正目的,想要套话。
“也没什么。”慕卿浔一边走向床边,一边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就是梦见他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很冷,很孤独。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外面顺不顺利。”
她将一个思念丈夫的妻子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夫人吉人天相,国师大人也必定会平安顺遂的。”静姝安慰了一句,但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夫人早些歇息吧,奴婢就在外间守着。”
说完,她端起那个多出来的茶杯,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直到静姝的脚步声在外间消失,慕卿浔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好险。”她在心里说道。
“她起疑了。”谢绪凌的声音很肯定,“桌上只有一个茶杯,但她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两个人的气息。虽然墨池走得快,但气味不会那么快消散。她刚才那番话,就是在试探你。”
“我知道。”慕卿浔皱起了眉,“这个女人太敏锐了,像条毒蛇一样。有她在,我们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所以,我们更要让她相信,你就是一个胸无大志,只知道享乐和思念夫君的普通女人。”谢绪凌说道,“你明天,还要继续演下去,而且要演得更像。”
“怎么演?”
“明天是十五,宫里有家宴。按照惯例,皇帝会邀请一些重臣及其家眷。我虽是国师,但也位同宰辅,皇帝为了显示对我的重视,一定会让你也参加。”谢绪凌分析道,“这既是恩宠,也是一场鸿门宴。到时候,满朝文武,各方势力都会在。他们会像狼一样,盯着你这块突然冒出来的肥肉,想从你身上撕下点什么。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慕卿浔明白了谢绪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