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皇的问题，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悬在李舟的头顶。
整个紫宸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庄明将军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安琪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
这是一个陷阱。
说看到殿外的金羽卫部署，是班门弄斧，在帝国的主宰面前炫耀他早已洞悉的一切。说看到龙皇陛下的内心，那是自寻死路，是臣子不可饶恕的僭越。
李舟的大脑飞速运转，额角渗出一丝细密的汗珠，但他挺拔的身姿没有丝毫动摇。
他再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报告陛下，我的能力是被动感知，并非主动窥探。”
“在您面前，我无法‘看’到任何具体的事物。您自身的存在，形成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气场，它……干扰了我的感知。此刻，我所能感受到的，唯有自身的渺小，以及对帝国至高权力的敬畏。”
这个回答堪称完美。
既谦卑地承认了自己的局限，又不动声色地将龙皇的威严拔高到了能影响超自然能力的层级。
庄明将军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然而，龙皇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似乎对这种圆滑的外交辞令毫无兴趣，深邃的目光中，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大殿角落。
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一个通体由暗金色特殊合金铸造的箱子，表面镌刻着繁复的龙纹，没有任何缝隙，一体成型。
“镇龙匣。”龙皇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帝国最高保密等级的容器，用以隔绝一切形式的探查，无论是电磁、量子，还是其他任何已知的、或未知的手段。”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李舟。
“匣内，存放着一份由朕亲手撰写的，关于帝国未来十年战略走向的绝密手稿。现在，告诉朕，手稿的第一页，第一个字，写的是什么？”
空气，彻底凝固了。
这不再是考验，而是刁难。
一道必败的考题。
如果说刚才的问题是陷阱，那么现在这道题，就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李舟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的感知视野瞬间展开，轻易穿透了紫宸殿厚重的墙壁，看到了殿外身姿笔挺的金羽卫，看到了远处巡逻的玄望卫，甚至看到了皇城上空肉眼不可见的能量防御网。
但当他的感知触碰到那只“镇龙匣”时，却仿佛撞上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没有反馈，没有轮廓，没有信息。
那里，是一片绝对的“无”。
他的能力，第一次遇到了完全无法穿透的屏障。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数秒后，李舟睁开眼，眼神坦然，没有丝毫的躲闪与掩饰。
“报告陛下。”他的声音清晰，带着一丝沙哑，“我……看不到。”
此言一出，站在龙皇身侧的几位军机处大臣，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了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果然，只是某种不稳定的战场直觉罢了。
龙皇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似乎随之黯淡下去。
他缓缓地靠回王座，语气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种时灵时不灵的‘直觉’，或许能在某次战斗中带来好运，但它无法成为帝国可以依赖的常规武器，更无法作为战略决策的依据。”
这句话，冰冷而清晰，几乎是给李舟的能力，乃至他这个人，宣判了“死刑”。
庄明的心沉到了谷底，安琪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