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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口舌之争(1 / 2)

京中近来热议最多的,莫过于李青安与陈维芳的婚事。李青安乃圣上倚重之臣,声望正隆;陈维芳却是携子和离之妇,声名早有瑕疵。是以京中百姓多为李青安抱不平,皆言“李大人这般人物,当配更好的闺秀”。

陈维芳对坊间议论浑不在意,这日仍携侍女悠然往瑶光阁挑拣首饰。甫一上二楼,便闻内室雅间几位夫人正低声议及这桩婚事。维芳面上不动声色,只作未闻,缓步走进另一雅间,细细拣选侍女们呈上来的钗环,指尖拂过鎏金点翠的饰件,神情淡然。

忽有尖利嗓音自雅间传出:“他陈家算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是仗着尚了位郡主,才得些微薄权势,也配拿出来说道?那陈维芳又算什么东西,竟敢攀附李大人这等人物!”

话音未落,另一个温婉些的声音响起,维芳一听便知是苏二夫人詹氏。只听她劝道:“哎呀林夫人,此处乃公众场合,并非说话之地,你且收敛些声气。若被旁人听去,传到陈家人耳中,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风波,生出什么事端。”

林夫人却不依不饶,语气里满是不屑:“我难道还怕他陈府不成?那年广宁侯府才遭难,她陈维芳便急于撇清关系,带着幼子与金银细软匆匆搬回娘家,半分情分也不顾。如今见李大人得势,便巴巴凑上前去——这般凉薄妇人,我可瞧不上眼!”

语罢,雅间内传来茶盏轻撞案几的声响,林夫人又接着说道:“那李大人也是短视之人,竟被她容貌迷惑,要将这等女子迎进门作正室,也不怕辱没了李家世代清誉。”

詹氏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附和与讥讽:“姐姐说得极是。前几日我还在长街上撞见李大人与陈维芳同行,那陈维芳垂眉颔首,端的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可谁不知她心里的算计?咱们这些守着内宅、只懂操持家事的妇人,哪里比得上她那般会勾人的手段。”

詹氏话音刚落,雅间内便传来一声轻咳,另一位妇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软糯:“两位夫人先歇口气,喝点茶润润喉吧。我瞧着这瑶光阁的新制首饰倒不错,样式新颖、工艺也精湛,两位若有喜欢的,尽管挑上两样,都记在我帐上便是。”

听得这话,詹氏忙接话,语气里满是殷勤:“今日本就是我特意让林夫人约您出来小聚,原是想尽尽心意的,哪能让您破费?甘夫人与林夫人尽管挑选,但凡有瞧上眼的,只管让掌柜的包起来,今日这帐,我来付!”

詹氏言罢,转头对身侧侍女吩咐道:“多取些你店中时新首饰送进来,供我三人择选。”又转向林夫人与甘夫人,含笑道:“二位姐姐稍候,方才茶水饮多了,容我去净个手,即刻便回。”

雅间门扉方开,詹氏抬眼便见陈维芳站在另一雅间门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心头一凛,不由蹙眉道:“陈家大小姐何时染上了听壁角的习性?倒教我吓了一跳。”

维芳凝着詹氏双眼,步步近前道:“哦?这瑶光阁莫非是詹夫人专属之地?只许你与二位在此间说长道短,便不许旁人路过?你们既敢说出口,便该做好被人听见的准备。苏二夫人如此有雅兴来买首饰,莫非苏大人已官复原职了?或是苏小姐好事将近,倒让苏二夫人忘了,昔日曾对李青安许过什么话?”

詹氏闻得此言,先前李青安往苏府下聘那日,被陈维芳半路截胡的旧事瞬间翻涌上来,直教她眼底淬了火。唇边扯出抹冷峭笑意:“陈大小姐还未与李大人拜堂成亲呢,便日日将他名号挂在嘴边,还动辄拿来压我——这般行径,端的是不知廉耻!我知你有本事,能勾得他对你言听计从、魂不守舍,可也犯不着在此耀武扬威!”

陈维芳听得这话,非但不恼,反倒抬手掩唇,银铃似的笑声里裹着尖刺:“我这点本事,如何及得上苏府一脉相传的手段?”

她抬眸扫过詹氏紧绷的下颌,笑意更浓:“苏二夫人竟不懂‘勾人’的法子?若当真不知,那苏大人为何甘愿遣散满院姬妾通房,独留夫人一人在身侧?倒要请夫人说说,究竟用了何种勾魂摄魄的手段,方能得此独宠的?”

往日里,温顺谦和的陈维芳如今性情大变,言语竟这般尖刻,字字句句都往人心尖上扎,这是詹氏始料未及的。

她心头一窒,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那些妾室通房,是她暗中使了手段,或栽赃或打压或下药,才将后院清理干净,可这般阴私算计,如何能当众说出口?

这份“说不得、辩不明”的憋屈,像团湿棉絮堵在喉头,将她方才那股子气焰生生噎了回去。

詹氏僵在原地,敛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帕角被绞得皱成一团,几乎要被生生撕裂。她望着陈维芳那张带笑的脸,眼底似要喷出火来,却偏生寻不到半句话来反驳,只觉得气血翻涌,胸口闷得发疼。

雅间内林夫人与甘夫人已闻声走出。林夫人上下打量陈维芳,嗤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大小姐。若换作我,早该藏于深闺苟且度日,怎还敢抛头露面招摇过市?也不嫌折了你陈家颜面。”

维芳闻言却未动气,只缓缓敛了唇边笑意,那双含俏的眸子瞬间冷下来,目光如炬般扫过林夫人,声音陡然拔高,直教周遭人皆清晰入耳:““林夫人与其在此嚼人舌根,不如先料理好自家的烂摊子!林大人贪墨税银一案,早已是铁证如山,听闻圣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其打入天牢,至今未得开释。”

她往前一步接着说道:“我又听闻,圣上已亲口传下旨意,待秋后,便要将林大人押赴西郊法场问斩——林夫人这眼瞧着就要成新寡之人,倒有闲情逸致在此挑拣金玉首饰,不知情的人见了,怕还要以为你盼着自家老爷早些赴死,好早日拿着林家的家产自在度日呢!”

林夫人气结,正要张口开骂,不待林夫人开口维芳已续道:“前时夫人携令郎大闹林府,末了竟入了顺天府大牢,想来也才脱身没多久吧?”

她话音稍顿,目光愈发凌厉,掷地有声:“自身尚且泥足深陷,在困局里苦苦挣扎,又何来资格在此置喙旁人失了体面?!”

林夫人闻言,三角眼高高吊起,尖声骂道:“你放屁!我家老爷不过是替那林景泽小子担了污名,他一个区区员外郎,手无实权,怎有本事贪墨税银?我家老爷虽陷囹圄,却尚在人世,老娘自会寻遍门路为他洗冤!届时刀落颈间的,还不定是哪家鼠辈!”

说罢,她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眼中满是鄙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竟都是些黑心烂肝的杂种!我郝氏即便入了顺天府大牢,也未曾遭匪人当众折辱,做出那辱没门楣的龌龊事来,又有什么好丢脸的?倒是你——”

她话锋一转,语气愈发尖刻:“恬不知耻的东西!被匪人当作妓子般玩弄,竟还有脸出来招摇过市……”

“住口!”陈维芳怒喝一声,不等郝氏说完,已快步上前,扬手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郝氏被打得一个趔趄,顿时怒火中烧,扬手便要回打。一旁的听兰眼疾手快,急忙拉住陈维芳向后急退,郝氏这一掌终究落了空。

未能得手,郝氏骂得愈发难听:“贱人!竟敢对老娘动手!你不是最会勾引男人么?连土匪都能伺候得舒舒服服,这么喜欢勾搭男人,怎不去青楼楚馆里接客谋生?下贱胚子终究是下贱胚子,脸皮竟比城墙还厚……”

陈维芳双目微眯,眼中寒芒乍现,不待她骂完,再次跨步上前,卯足了力气,又是一记狠辣的耳光甩在郝氏脸上。这一掌力道极重,郝氏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五道清晰的指印赫然浮现,连嘴角都溢出了一丝血迹。

郝氏吃了这记狠掌,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双手紧紧捂住红肿的脸,疼得龇牙咧嘴,腮边的肌肉都在不住抽搐。

陈维芳声音里满是怒火:“顺天府的告示贴在街口七日,你是烂了眼,还是黑了心故意装瞎?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那不过是漏网匪人编造的污蔑之言!我陈维芳一生行得端坐得正,从未做过半点苟且之事,这般无中生有的脏水,凭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泼!”

她眸中寒光乍现,锐利如刀,直直剜向郝氏:“再者,当日事发之时,林夫人可在场?可曾亲眼目睹匪人对我施暴?既未曾亲见,却能将那些腌臜秽语编得活灵活现,倒似亲身经历过一般!依我看,你非是嘴贱,实乃心脏!莫不是你自身在外曾侍奉过匪类,或是背着夫主私养过外男,才对这些污糟事这般熟稔,竟拿旁人作筏子,泼此等脏水?”

突然,陈维芳眸光一转,视线落向詹氏,冷声质问:“苏二夫人,这便是你设的赏花宴,亦是你承诺替我澄清之事的结果?看来这般‘澄清’,效果实在寥寥!依我之见,不若让我二哥将苏府那些传谣之人一并送交官府,交由习大人亲自审问,当众发落,方能还我清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