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乾元宗。
青鸾峰顶，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带着一丝清冷。
十日光阴，不足以抚平此次魔门之乱带来的疮痍，而宗主玄霆真人叛道通敌、勾结魔门、最终陨落的巨变，更如同最深沉的阴云笼罩在这座拥有数千年底蕴的仙宗头顶，弄得人心惶惶。
林砚立于崖边，手中沧海龙渊剑锋低垂，剑尖轻点地面，荡开一圈细微波纹。
远处山峦起伏，云海翻腾，朝阳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砚儿。”身后传来温润的嗓音。
林砚转身，见江珞璎一袭青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青玉钗，眉目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她手中捧着一件大氅，轻声道：“晨露寒重，莫要着凉。”
林砚接过披上，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掌心，特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心头微动：“多谢师尊。”
江珞璎抿唇，目光落在他左臂——那里仍有一道未愈的伤痕，还在受着梼杌魔血的侵蚀。
这些日子以来，林砚光顾着替那些幸存的正道修士清理体内的魔血，反倒让他自己的伤势迟迟不能恢复。
江珞璎指尖轻颤，终是收回手，她想到此次事件中受伤最严重的苏玲，低声道：“苏少宗主的情况如何？”
“暂时稳定了。”林砚望向山腰处的别院，眉头微蹙，“但黯云那魔头以梼杌源血侵染她的心脉，已经无法彻底根除，只能每隔十五日以我的青帝长生血吸取一次。”
“唉……”江珞璎叹了口气，她的心情很复杂。
这次事件之后，她一时间得知了太多的秘密，甚至有些颠覆三观，这些秘密不管有玄霆真人的、有林砚的、有云溪宗的，还有她自己江家的……
江珞璎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恨他吗？”
林砚知道她问的是玄霆真人。他摩挲着剑柄，剑灵传来一丝安抚的波动。
“谈不上恨。”他声音平静，“如今想来，他也不过是个被执念吞噬的可怜人。”
林砚顿了顿，幽幽道：“真正可怕的，是这片天地。”
山风掠过，掀起二人衣袂。
江珞璎望向云海，眼中浮起一丝恍惚：“我曾视他为父，到头来，却从未看透他半分……”
“师尊。”林砚打断她的思绪，语气坚定，“往事已矣，乾元宗还需您主持大局。”
江珞璎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嗯，你说得对。最近恐不太平，你也需多加小心。”
“嗯。”林砚轻柔地抚过江珞璎的脸，后者俏脸一红，娇羞地依偎进了他怀中。
…………
正午，宗主峰偏殿。
苏玲正由侍女扶起，她白皙的脸色因虚弱而更加苍白，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倦和眼底那一丝极难察觉的黑气，昭示着她体内魔血的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