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45
面对魏月月的问题,鹿晓并没有回答，而是烫了杯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倒茶。
魏月月实在是个很内向的人，问出那句话似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在对上鹿晓平静的目光后，整个人顿时局促起来,撚着衣角说：“我,我是不是不该问？”
鹿晓依旧没有吭声,直到魏月月开始坐立难安,才轻声道：“有些事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答案？你心里觉得是不就好了。”
似乎是听懂了鹿晓的暗示，魏月月低垂着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但能通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系统对此有些疑惑,问鹿晓,“反正我又不介意，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她。”
鹿晓说：“魏月月只是个普通人，如今进入特殊部门已经很打眼了,知道越多对她越没好处,我又不能24小时跟她在一起,而且谁又能保证直接告诉她之后她不会想要更多,现在是问她姐姐是不是活着,下次要是问可不可以见见她姐姐呢？我是拒绝还是答应？更何况我要是告诉她,那是不是也应该告诉陶预,如果告诉了，我和他保持的默契就要打破了，那么大的国家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想面对太多的压力。”
系统懂了，沉默了一会儿感慨的道：“你还真挺神奇的,时而蠢笨如猪时而又聪明的不行。”
鹿晓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我想自由的活着吧，就难免想的多了一点。”
系统不吭声了，鹿晓脑子里又想起了电视剧的声音，她分神听了听，还是仙侠剧，但听角色声音看样子是换了一部。
鹿晓连喝了两杯茶，魏月月才平复好情绪，浅笑着说：“谢谢你鹿姐。”
鹿晓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谢我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魏月月这才明白过来，给了个我懂的眼神。
鹿晓顿时放松下来，看着魏月月说：“这两天我比较忙，一直没和你怎么沟通过，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助理，但不用每天跟着我，我给你发消息你来就行了，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是听陶预的安排做一些训练，毕竟你虽然是内勤，但到底是在特殊部门，还是有一定自保能力比较好。”
魏月月听的很认真，点头道：“陶组长和我提过，之前我是怕耽误鹿姐的事，既然鹿姐这样安排，那我就听鹿姐的，上午跟着预备队训练，下午就在基地待命，只要鹿姐有需要我就能随时过来。”
“预备队？”鹿晓想到了已经开始封闭训练的孟固和他几个同学，便问，“那你认识孟固吗？”
魏月月摇摇头，“不认识，进入预备队训练的人很多，我听说得有上百个，要是鹿姐需要，我明天可以去找他。”
“那倒不用，”鹿晓说：“我只是顺口一提。”
魏月月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鹿晓看她实在不擅交际，只得自己带头找话题。
鹿晓问她，“你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听说之前有个相亲对象纠缠你，让你迫不得已连工作都辞了，后来还有再找过你吗？”
魏月月没想到鹿晓连这个都知道，吃惊的看她一眼，随后说：“没有了，他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被警察拘留了，出来后没再找过我，好像是连工作都辞了，去了别的城市发展。”
鹿晓自从那次让系统报警后就没再关注过这个事情，只是预料到那个渣男好面子应该不会再纠结魏月月，就是没想到连生活的城市都换了一个。
不过换了也好，免得魏月月碰见他再不高兴。
两人说着话，菜很快上齐了，聊天两人有点冷场，但面对吃倒是挺投缘，虽然吃相不难看，但却下筷如飞，鹿晓甚至有些吃惊魏月月看着瘦，但饭量却一点都不小。
大概是察觉到鹿晓的目光，魏月月的脸有点红，不好意思的说：“我从小就能吃，不过吸收不好，从小到大都是干吃不胖那种，我姐倒与我相反，容易胖，但她喜欢运动，工作后又是警察，所以肉全都练成了肌肉，我还一直挺羡慕她来着，身高腿长还能打，看着就不好惹。”
魏朝朝虽然是鹿晓接到的第一个客户，但除了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聊她穿越之前的生活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说怎么在那个世界搞革命，鹿晓倒真挺好奇，便问，“她那样性格的人，应该很招人喜欢吧。”
魏月月嗯了一声，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目光变的有点悠远，像是陷在了回忆里，几分钟之后才回过神，笑着说：“我姐从小就是个孩子王，反正我记事的时候就成天带着小区里的孩子到处疯玩，还特别热衷上树掏鸟窝，为此没少挨打，而且她很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只要不能说服她，她就不认错，反正我妈没少被她气哭。”
鹿晓想到了每次视频魏朝朝侃侃而谈的样子，不禁赞同的点点头，别的不说，嘴炮功夫确实很强，不然也t不会把一国公主成功忽悠上自己的战船，行动力也是完全拉满，将系统都搞的猝不及防，提前让地球进入灵气复苏时代。
“那后来呢？”鹿晓问，“她怎么就当上交警了。”
“酷呗，”魏月月笑着说：“她初中的时候学校有一个会散打的男生，放学和人打架被她撞见了，她觉得帅的不行，非缠着我妈去学，高中的时候校庆会有个女生的节目是剑舞，她又觉得帅，高考结束后就去学了，大二暑假有一次和我等公交，看到一个女生骑着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又觉得酷，然后又去学了，打了两年的寒暑假工再加上奖学金，硬是瞒着我妈买了一辆，为了名正言顺的骑摩托车，一毕业就考交警去了。”
鹿晓听的目瞪口呆，和魏朝朝比起来，她果真是个普通人，普通到甚至像个NPC。
鹿晓正感慨着，就听魏月月忽然说：“要是我姐现在还在，指不定又学上什么新东西了，她这个人就是永远闲不下来，不像我，就喜欢宅。”
鹿晓没说话，但在心里回应着魏月月，她现在也没闲着，而且闹的更大，已经在异界搞上革命了，说不定哪天就能实现她说的，将红旗插遍那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魏朝朝，本来还很生疏的两人瞬间亲近了不少。
魏月月说话不再带有生硬的客气，表情也生动了许多，笑容几乎没从脸上下来过，甚至在结账离开餐厅时都敢把胳膊跨在鹿晓胳膊上了。
鹿晓是个很开朗的人，也没觉得冒犯，就这么带着魏月月像姐妹俩一样溜达着去打车。
先送走魏月月，鹿晓才打车上山修炼。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钟响后鹿晓难得没赖床，起床洗漱换了身庄重的衣服就出了门，先去附近的自助取款机取了钱，看着时间差不多才走回小区门口。
陶预比他约定的时间来的还早些，正打着电话一扭头看到了鹿晓顿时挂了。
鹿晓刚坐进副驾驶，陶预就丢给她一个手抓饼和一杯豆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猜你应该没吃早饭，便从食堂带了些。”
鹿晓也不跟他客气，打开咬了一口奇道：“你们食堂还做这个呢？我以为体制内的食堂早餐都是包子鸡蛋饼什么的。”
陶预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可就是刻板印象了，不止有手抓饼，还有肠粉呢，怎么样？要不要换个住处？”
鹿晓心动了一秒，但很快就冷静了，几乎将头摇成拨浪鼓，“算了算了，还是一个人住的自在，我可不想睡着觉被你们的起床铃吵醒。”
鹿晓说着想到了孟固，便开口问，“对了，孟固他们表现的怎么样？能通过训练吗？”
陶预发动车子开上主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要给他们走后门？”
鹿晓努力的在填肚子，抽空回道：“那倒没有，纯粹随口一问，不过怎么说也是我带进这个新世界的，关心关心不过分吧？”
“不过分，”陶预笑着说：“不过能不能通过训练，我还真不知道，毕竟他们想进的是二组，又不归我管，你算是问错人了。”
“二组？”鹿晓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跟你们一组有什么区别吗？”
陶预说：“一组虽然也能出外勤，但更偏向于内勤一点，直白的说，就是你不动，我们就不会动，二组就不一样了，纯粹的外勤组，不止人数比我们多，后续计划还要再建几个直属行动小队。”
鹿晓听懂了，一组最核心的任务就是她，而二组才是应对灵气复苏后可能出现的妖魔鬼怪。
鹿晓探究的看了陶预一眼，“那二组岂不是比你们立功机会多？”
陶预笑了笑说：“那倒不至于，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你这么棵参天巨树在，我应该是比二组组长升职要快的，别的不说，今年至少一个个人二等功稳了，毕竟你也不看看你让我上交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鹿晓恍然的点点头，也对，她现在就相当于一个盲盒，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抽出限量款。
一路唠着磕，时间就过的很快，鹿晓只觉得刚吃完早餐没多久，陶预就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虽然鹿晓知道谷南青并不是真的死去，可隔着车窗看着外面表情肃穆的人群，还是难免被情绪所染，心情也变的沉重起来。
鹿晓下了车，远远的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谷致远，离上次见面相隔还不到一个月，谷致远看上去就瘦了一大圈，都瘦的有些脱了形，一身黑色的西装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表情像是灵魂出窍一般，麻木的不像真人。
鹿晓应该是看了很久，直到陶预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才回过神，跟着人群走进灵堂。
行礼过后，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鹿晓才认真的看着灵堂上摆放的遗照。
从照片上稚嫩的脸庞就能看出来，那应该是十四岁的谷南青，与她穿越后的长相完全相反，圆脸圆眼可爱的翘鼻头，笑起来右边的脸颊还有一个小梨涡，完全是一个甜妹子，从盛满星光的笑眼里就能看出来，她一定是被爱浇灌着长大的。
而现在的谷南青呢，鹿晓回忆着，人是削瘦的，表情是淡漠的，虽然眼睛不小，但通常都会半垂着眼皮看人，第一眼对视上时总是带着下意识的审视，总要过上那么几秒钟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寒冰化开带上些许温度。
鹿晓想，也许是因为她是老乡，又隔着一个世界，才会对她完全信任，那么在那个世界呢，她是不是守着穿越的秘密看似有亲密无肩的战友，但并不敢完全敞开心房，因为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孤魂野鬼。
鹿晓思考着，忽然替谷南青感觉到了孤独，难怪每次联系除非出任务或者身受重伤，其他时候都会接，寂寞久了，防备久了，也很想找一个不用提防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大概气氛实在过于沉重，鹿晓和陶预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上了礼后就快步离开了灵堂。
但两人并没有走，就站在外面，远远望着连腰背都似乎有些佝偻了的谷致远。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同情，陶预忽然问，“你真不打算给谷致远透露一点消息？”
鹿晓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你现在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