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雾灵山麓,苍松翠柏如涛,漫山绿意泼洒。密林掩映间,一座道观颓然而立,墙皮斑驳,两扇木门朽坏变形,铰链锈蚀似一阵风便能吹倒,透着沉沉的衰败之气。
一道身影踉跄至观前,是那从叶振华手中侥幸逃脱的中年修士。他面色蜡黄嘴唇泛白,扶着门框不住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病态的滞涩,显然耗损极重。
望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他却不敢有丝毫轻慢,抬手时指尖仍在微颤,只以极轻的力道,一下、一下叩在门板上,动作恭敬得近乎虔诚。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道观的破败格格不入,仿佛门内藏着令他无比忌惮的存在,容不得半分亵渎。
“进来吧。”
一声轻语自观内飘出,似从云端落下,缥缈得不像人声,却清晰钻入中年修士耳中。他紧绷的肩背骤然松弛长长舒了口气,双手轻推那扇朽坏的木门,门板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他却依旧放轻了动作躬身踏入。
与观外的破败截然不同,院内青砖扫得干干净净,连阶前缝隙里都不见杂草,唯有墙角几丛青苔,添了几分岁月静气。中年修士不敢耽搁径直穿过庭院踏入正中大殿。
殿内光线微暗,一尊斑驳的神像前,蒲团上端坐着一道枯瘦身影。那是位老道士须发皆白,道袍洗得发白却浆洗平整,双目轻阖气息匀长,仿佛已与这古观、神像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竟似一尊木雕。
“师叔。”中年修士喉头滚动,不等站稳便双膝跪地,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却满是恭敬。
老道士眼皮未抬,声音平淡无波,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疏离:“不必叫师叔,当年你师父已将我逐出师门,这声称呼担不起了。”
“在弟子心中,您永远是授业解惑的师叔。”修士叩首语气愈发恳切。
老道士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刹那间殿内似有金芒一闪,那目光不似老者该有的浑浊反倒锐利如鹰隼,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因果。
他只淡淡瞥了中年修士一眼:“你动用了师门的保命符箓。”
中年修士浑身一震,狼狈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淡红,苦笑道:“若非这符箓,弟子恐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老道士望着他,眸中金光渐敛复归平静,却更显深不可测。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不高,却让中年修士心头一沉:“命是保住了,可你这道基已损得七七八八了。”
中年修士额头贴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恳求的沙哑:“弟子恳请师叔,帮弟子重塑道基。”
老道士静坐蒲团,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与疏离:“你怕是求错人了,你该回师门求你的师父,而非我这被逐出门墙的废人。”
中年修士身形一滞,沉默片刻,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时目光带着一丝急切:“师叔,弟子此次受伤并非因同门争斗,而是在世俗中发现了一门奇特的双修功法,调查此事时才遭了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