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欢喜。
“十一,谢谢你让我见识莺歌绿。”姜月窈已心满意足,她欣然起身:“我去……”
她刚想回房把剩下的莺歌绿拿过来还给十一,就被他长臂一揽,拦腰往他怀中抱。
她跌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
十一垂眸看着她,目露警告,小兽一样“凶”:“你不许把莺歌绿还回来。”
“嗯、嗯。”姜月窈面红耳赤,忙不叠地应声,声音发软:“你、你先放我下来。”
随着她胸口的起伏,她身上的馨香愈发的幽婉鲜明。
十一的目光掠过她白皙光滑的锁骨,几乎要滑入她的衣襟。他飞快移开视线,将她抱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喔。”
姜月窈坐在坚硬冰冷的美人靠上,才终于得些自在。
她定定心神,细若蚊呐地道:“我想把莺歌绿还给你,不是因为我觉得信王……别人更好,想收别人的礼物,而不收你的礼物。”
她欢喜于十一的在意,便更不想让他吃醋。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她珍视他的心意。
所以,尽管害羞,她还是清晰地解释道:“就像我先前说的,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不用给我任何礼物,就已经很好了。”
“‘很好’听起来可比不过‘极好’。”十一这回可不上当,他正襟危坐,固执地追问:“我跟信王世子比,究竟谁更好?”
姜月窈微愣,尔后莞尔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拿你去跟别人比高低。”
喔,她听到章嬷嬷八卦,说有坏郎君给威远镖局换个破灯笼的时候,的确想过十一就不会这样。但那才不是捧高踩低的比较,她只是,时不时地会想起十一的好。
十一凝望她,皱眉:“我不明白。”
生关死劫、名利富贵、人情远近,什么时候不都得比高低?高者生,低着死,自来如此。
姜月窈轻咬嘴唇,心头复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
但是她想告诉他,所以,她没有回避视线,认真地看着他,很轻很轻地道:“因为,你是十一呀。”
十一愣然,看着她。
她目光温柔而澄澈,只印着他的影子。
他心底泛酸且苦的难受荡然无存。
他读懂了她这句话背后蕴含的四个字:独一无二。
他于她,独一无二。
所以,压根无需争高低。
大概是他一直没说话,她低垂眉眼,局促地轻唤:“十一?”
她不看他,只露出红红的耳朵尖。如瀑的青丝柔软地垂落在她的双肩,像要藏起她的害羞。但夜色难掩她的姿容,她玉一样白皙细腻的侧颊染上淡粉,愈发莹白娇俏。
那么好看。
十一想答的。
然而,廊外阴云密布,风雨如晦,处处透着湿濡的凉意。他却呼吸阻滞,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液沸腾着,不知该往何处奔涌。
十一的沉默让姜月窈的心跳得越发快。
她慌忙开口打破寂静:“所以,我之所以要把莺歌绿还给你,一来,是因为莺歌绿极为稀有珍贵。你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我更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
她莫名地将“朋友”二字咬得重些,不知是在说给十一听,还是提醒她自己。
“而且,要是你拿它去参加溪源香会,没准可以拿香材的头名。或是博得一个功名,或是博得大量的赏金,都是极好的事。但我不行。”
“我从前毕竟在女学学过几年香事,再加上耳濡目染,参加溪源香会选香徒弟还说得过去。可要是我拿莺歌绿这样珍奇的香木去参加溪源香会,必定会引来孙家无休无止的猜忌。”
她一口气抛出所有合理的解释:“所、所以,我才会觉得,还是你拿着莺歌绿更好。”
姜月窈说罢,正襟危坐。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十一的回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夜雨搅人心,奇楠香乱人神,密云遮蔽她原本清明的思绪。
可十一偏久久不应。
姜月窈忍不住,微微擡首,偷偷地看向他。
少年眉峰微蹙,目光怔然又困惑。
他像是遇到了毕生难解的题。
姜月窈一愣,丢开她自己的羞意,轻唤:“十一?”
十一仿若才回过神来。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微启薄唇:“我不明白。”
他忽而伸出手,紧握着姜月窈的右手腕,拉向自己,令她的手掌,紧贴着他的心口。
“我不明白。”他望着她,重复一遍。
在她掌心下,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快得,与她的心跳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