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年深以为然地颔首:“我叫十一。”
“十一?”姜月窈问道:“是石头的石,还是时辰的时?是衣服的衣,还是涟漪的漪?”
“这么麻烦?就是八、九、十、十一。”十一微微蹙眉:“怎么?这个名字不品性贵重吗?”
姜月窈连忙摇头。尽管她从没听说哪家用数字取名的,可想到他说他没有爹娘,她并没有追问。
“到底什么叫品性贵重?”十一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困惑。至于章嬷嬷评价的“淘气”二字,他径直忽略,反正也没说淘气的郎君和品性贵重冲突。
姜月窈被问住了。
她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有交好的女郎,接触的郎君更是极少。
姜月窈含糊地道:“品性端方,为君子道?”
十一皱眉:“什么意思?”
姜月窈想找出具体的例子。可孙大少爷沉迷赌博,对她多有亵玩之意,肯定谈不上“品性贵重”。而哥哥……哥哥是个品性贵重的君子。可是,哥哥出海失踪,已经过去七八年。他的音容笑貌,都像隔雾看花一样模糊。
她近来接触得最多,又并不反感的,反倒只有眼前的十一。
姜月窈擡头看着他。他身量高,就算穿着猎户的粗布褐衣,还是很好看,像一棵修长挺拔的青竹。又比青竹更蕴藏着力量,瞧上去,结实可靠。
姜月窈低下头,攥着披在身上的一角毛皮。也不知道这是一张什么皮,刺拉拉的,有一点点扎手。
她犹犹豫豫地道:“比如……会给冷的人披衣裳?”
“哦。”十一这下明白了,他点点头:“你等我一下。”
他话音刚落,不等姜月窈答复,转身就走。
姜月窈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不知道十一口中的“一下”是多久,也不知道十一突然要去做什么。但这次,十一回来得飞快。
他提着竹篓放到她的面前,问道:“这一篓够不够?”
“诶?”姜月窈茫然地看向竹篓。竹篓中装着一篓满满当当的毛皮,大的小的,灰的白的,应有尽有。姜月窈怀疑他把压箱底的毛皮都拿了出来。
她顿悟十一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不是说给人披越多衣裳的郎君,就越品性贵重。”
她身上披着自己的披风、章嬷嬷的披风、十一的黑毛皮,实在已有些不堪重负。
姜月窈揪住这重重叠叠的披风,低落的心情悄然扬风,她摇头道:“谢谢你,我很暖和啦。”
十一凝视着她,过了会儿,执着地问道:“那?”
姜月窈知道十一想问他算不算“品性贵重的郎君”。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由收紧攥着毛皮的手指,轻声问道:“你一开始为什么要给我披毛皮呢?”
在等待十一答案的间隙,她不由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