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宗门里年纪轻,几乎没被喊过姐姐。
“姐姐!姐姐——”
一个女孩凑到面前来,女孩似乎觉得遇见穆时很是惊喜,一双眼睛都眼睛亮亮的,
“原来姐姐是太墟的仙君啊?”
穆时这才想起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自于南州凛城,名叫聂文慧,是个孤儿。穆时让她和一起行乞的孩子帮忙寻找装作乞丐的邪修,报酬是让他们拥有平稳的生活。算算时间,聂文慧在墟城生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对,是太墟的仙君。”
穆时坐在长凳上,问道,
“你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收养你的人对你好吗?”
穆时瞧着聂文慧梳得十分可爱的双丫髻,又看看她身上漂亮崭新的小袄,道:
“应该是好的。”
“嗯!”
聂文慧用力地点点头,
“祖父和祖母都对我很好,这个地方也很好——我前几日起烧,以为自己要死了呢,结果祖母带我去医堂,只吃了一点点药,我就好起来了。”
“在凛城的时候,发热是会死人的,有好几个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是发热走的。”
不远处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文慧,文慧——”
“哎!”
聂文慧大声应道,
“祖母,我这就回来!”
聂文慧握住穆时的手,说道:
“姐姐,医堂的仙君说我有灵根,我会努力去太墟仙宗见你的。”
“那你可要努力了。”
穆时笑着说道,
“太墟仙宗的入宗试炼,可是很难的。”
两人在街角分别了,聂文慧跑到了老妇人的身边,她们时不时地回过头,望着坐在街角的穆时,似乎是在说和她有关的事情。
穆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买的炒豆子:
“哎呀,忘记分给她了……”
她擡起手摸了摸脑袋侧面,嘀咕道:
“总觉得记忆力不如从前了,天雷这东西还会劈坏脑子的吗?”
明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有劈坏脑子的前例。”
穆时对他的出现丝毫也不感到讶异,她隔着好几条街,就感受到明决的气息了。
“伤还没好,跑出来做什么?”
明决提着个药壶在她身边坐下,道,
“要不是有人瞅见你自己出门了,孟畅找你能找到发疯。”
穆时坐在板凳上,她侧着头,看着不算非常热闹的集市,浅色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笑意中藏着些许伤感。
穆时呼了口气,问道:
“二月初二,中州武城有集市吗?”
明决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有。”
中州武城是贺兰家主家的所在之地。
“贺兰遥那个人,好像挺喜欢赶集的。”
穆时的视线挪向晴朗乌云的天空,
“如果他没去栖桐宫,现在应该在武城的集市上买豆子吧?或者支个桌子给人诊脉,悬壶济世。”
明决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觉得,用贺兰遥的命换穆时的命,是很恰当的选择。一个凡人,和一个渡劫期修士,对修真界的影响天差地别。
可是,谁又能说,贺兰遥死得不可惜呢?他才十八岁,到今年夏至之后才满十九,连弱冠都没到。若不碰上穆时,他再活个四五十年肯定不成问题。
明决把药壶递给穆时:
“别想这些了,你先把药喝了。”
穆时侧头看向明决,不做声地往边上挪,等和明决挪开了一人的位置后,她苦着脸和明决对视。
“我一醒过来,嘴里就一股苦味。”
穆时摸了摸脸颊,说道,
“我昏迷的这几天,你到底给我灌了多少药?”
明决回答道:“一天两碗而已。”
“我觉得我不用喝了,渡劫期自愈很快的,就算不喝药,伤势也能好转……”
穆时坐在凳子一角,说道,
“伤着也没事,没人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