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2 / 2)

沈寄雪身形一闪接住缓缓倒下的司偃,擡手捂住妖丹爆开之处,她垂眸看着面容煞白的司偃,指尖微动,身侧的折九霄铮然作响,银光快如流星,刺向正欲拖着满身伤痕逃开的黎肃。

一剑封喉。

她带血的指尖拨开司偃凌乱鬓发,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自爆妖丹?”

那双凤眼转向她,已无血色的唇边扯出一抹笑意。

他痛得快要炸开的脑袋终于停了下来,脑海中不断闪过一次次被她杀死的场景,或一剑穿心、或劫雷劈下、或见死不救。

“你真的、对我动过情吗?”

沈寄雪擦去他唇边血迹,那只握剑、拉弓、杀人时都稳如泰山的手,难得显露出一丝颤抖。

她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着将灵力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神情十分执拗,甚至不顾这具身体是否能承受住、强行提升修为,直至在灵台处以大量灵力凝成“虚丹”,将他溃散的妖力尽数笼入其间。

“你不会死。”

“我会带你回魔界,你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我会一直陪着你。”

司偃眼中光芒淡去,他还是等不来那句话。

他面上浮起冷笑,“你当我与他们一样傻?”

沈寄雪一怔,“你说什么?”

“我虽不知为何会有他们的记忆,但你引他们动情之后便弃若敝履,甚至杀了他们,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擡手捏住她输送灵力的手,狠狠撇开,“魔尊大人,我不同于他们,我对你没有半点动心,要杀便杀,此时此刻就没必要假惺惺了。”

司偃看向她时双眸之中满是恨意,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他永远不会将那份爱意宣之于口。

“我恨你。”

沈寄雪陡然想起沈南洲死时,也说了这句话。

她那时不懂胸腔之中的疼痛意味着什么,此时她懂了,却已经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瞬、又或是永恒,她终于动了。

“好。”

她声音嘶哑,眸中已满是冷意。

擡手召来折九霄,沈寄雪垂眸看向闭上双眼不再看她司偃,握紧剑柄,一寸一寸地将长剑插入了他的心脏。

弃我去者,不可留。

十四淡淡道,“吾一早便说过,你救不了他。”

“闭嘴。”

她声音极低,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楚,却无人能言。

沈寄雪抽出神魂,自半空中俯视与司偃倒在一处的“沈微雪”,她将霜寒扇连同“沈微雪”的一切都留在了他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带走。

偌大的圣宫犹如一座巨大的坟墓,将“沈微雪”和之前的四世一同埋葬在此处。

她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两具交叠在一处的尸体,片刻过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沈微雪”。

是她错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充满算计的感情抱有希望。

夜台。

躺在寒玉之上的女子一袭玄金长袍,她身量修长,眉宇凌厉,其间有一股淡淡的杀意,自有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质。

下一瞬,她睁开了眼。

沈t寄雪起身微微动了动身子,不用困在人族体内束手束脚,神魂与□□契合、重新掌控强大修为的感觉实在舒适。

她理了理玄金衣袍,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平日处理政事的大殿之中。

“你回来了?!”

原本苦着脸批阅玉简的符星荏见她现身先是一愣,随即神情一转惊喜起身,“你终于回来了!”

她终于可以从这繁琐政事之中脱身了。

沈寄雪没管欢欢喜喜就往她身上贴的符星荏,随手翻了翻她批过的玉简,“离焰那边可还安稳?”

符星荏歪了歪头,打量她几眼说道,“自上任离焰魔君被你杀了之后,他们东离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现在这个不是你亲手扶上去的吗,还不放心?”

“他听话,可不代表他手底下那些人不会生出二心。”

沈寄雪眉间浮起厌倦之色,瞥见一旁的鸿蒙镜,手掌一勾它便飞入掌中。

她抚过乌沉镜面,又将其翻转至背面,其间镌刻的上古太乙玄符流光一闪而过,围绕镜面四周盘有一条首尾相接的龙,龙首微垂、双目闭合,颇有几分玄奥。

她面色沉静,符星荏却直觉有些不对,当看见她随手将鸿蒙镜收起时,这种“不对劲”之感到达了顶峰。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