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2 / 2)

叶玺一手推演之术出神入化,上可推神魔、下可演幽冥,这也是云星华深信不疑的原因。

她脑中闪过无数话本。

看剑尊这模样应当尚未心动,否则哪有心上人碰一下便五日不见人家,如此说来,是阿雪主动了?

“阿雪,你老实告诉师姐,”云星华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你是否心悦剑尊?”

“师姐!”

她猛地起身,神情慌乱道,“不可胡言!”

云星华睨了眼她通红的耳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雪,你我之间还需要遮遮掩掩?”

云星华看出沈寄雪眼中惊恐,握住沈寄雪因惊吓而微凉的手,拉着她缓缓坐下,声音温柔,“心悦一个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即便是剑尊,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男子罢了。”

她直视沈寄雪,神情一肃,“你要记住,纵他千好万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妄自菲薄。”

沈寄雪心中一动,她还未接任魔尊之位时,师尊也曾与她这么说过。

她再次看向云星华时,眼中多了几抹怀念,“我、我有位长辈也这么说过。”

“多谢师姐,我记住了。”

她不经意间扫过随意合住的院门,垂下眼眸,言语中满是恳求之意,“只是此事还请师姐为我保密。”

“我只是碰了一下师尊,他便气成这样,若让他知晓我心悦于他,恐怕会将我赶出沉流峰。”

“好,你放心,”云星华笑眯了眼,逗趣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沈寄雪跟着笑出了声。

院内笑声私语阵阵,院外却十分寂静,门扉之后立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楚长渊长睫低垂,神情淡漠,然而掩在袖中不自然垂下的手却出卖了他。

他的修为高出她们许多,想要隐去气息再简单不过,原想着来看一眼沈寄雪,谁知竟意外听见了这番话。

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只是一句“我心悦于他”,便让他五日来的努力瞬间崩溃。

那日他并非生气,

而是欲念叠生。

楚长渊怎么也没想到,区区触碰便能令他几近疯狂。

多日来的躲避换来的竟是更加汹涌的反扑,被他压抑许久的野兽叫嚣怒吼着,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而今日一门之隔听见那句话时,他险些克制不住冲进去,告诉院内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他洞府之中的石壁上,刻满了他的野望。

他甚至忍不住想象她见到的那一刻,会惧怕吗?或是愤怒、惊恐?

究竟是“心悦于他”,还是心悦他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

于她来说,他只是个“替身”而已。

楚长渊甚至近乎卑劣地想要将那个死人从她心中抹去,好让她的记忆里只有他的存在。

只是想想,他都忍不住心尖战栗。

理智被疯狂替代之后,他再也不是玄霄宗冷漠无情的剑尊,而是仅为她而生之人。

可他不能。

她遭受的伤害与痛苦已足够多,他宁愿自己的被永无休止的痛苦折磨,也不愿再向脆弱的她加渚半分。

他想要她的余生平安喜乐,想要她的生命中再无悲伤与险境,想要竭尽所能护她周全、于前方为她荡平一切危险。

……想要与她并肩道途、永不分离。

可活着的人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对他来说,这是个死局。

楚长渊再度回到只有冰冷石壁为伴的洞府,他右手抚上不自然垂落的左手腕间。

“咔嗒——”

眼底肆意张狂的猩红之色褪去。

他神情平淡地活动几下刚刚接好的左手,仿佛那个压抑到极点、只能用卸下一只手的痛觉来控制欲念之人不是他。

楚长渊擡手,并指为剑,剑光所过之处,写满了相同名字的石壁刻痕被一一抹平。

他双眸一错不错,似乎要将每一笔都刻进心中,又似是想要如抹平石壁一般,妄图将那个身影连着血肉拔起,与触及神魂的伤口一并抹平。

直至最后一笔消失在剑气之下,他垂下眼,不再去看异常平整的石壁。

是时候,该将这心魔除去了。

叶玺捏碎手中从沉流峰飞来的传音符,楚长渊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我从即日起闭关,期限不定。”

隔了几息之后,声音再度响起,“我尚未告知沈微雪。”

叶玺一时摸不着头脑,从前小师叔闭关时也从未与他说过啊,此次特意用了传音符,就是让他代为告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