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子拨弦,慕容清雪拔剑。一声清脆的炸响中断了乐曲。
慕容永廉惊魂大喊:“有刺客!”
李无痕站起来四处张望,不见刺客身影,唯见身侧的白石柱上多出一道划痕。
“没有陛下的旨意谁都准不动!”高楼上传出了上官云照的声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和在座的各位一样,都听见了那声杂音。
“陛下口谕,是谁拔的剑。”
慕容清雪端坐在位子上坦然回应:“风吾卫慕容清雪。”
“为何拔剑。”
“瑶池有刺客行刺。”
“刺客何在。”
“在瑶池当中。”
良久,天帝起身发问:“南华子,你有何话要说。”
南华子面不改色回奏:“陛下征妖期间,大殿下与酷吏慕容清雪陷害数位忠良,南华子愿以性命恳请陛下明察。”
上官云照辩说道:“父皇,这分明是行刺未果……”
天帝摆手示意长子噤声,继续说:“什么方法不好,非要搞这一出。你知不知道,朕刚和四大天君夸过你的性子高傲,朕很是欣赏。”
南华子无言,天帝对左右金刀卫道:“押入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南华子说过,要以性命恳请陛下。”
话音刚落,南华子拨断琴弦,瑶池起浪,朝慕容清雪冲杀而来。
独霸剑甲百年之久的慕容清雪还以一剑,城墙般的大浪瞬间破开,杀气四散,池边宾客多有七窍流血迹象。李无痕等一众高手都高高跃起,卸去那杂乱杀气。
琴音杀机已破,剑气如同白龙出水斩浪前行,而南华子不为所动,闭眼求死。
刹那间,寒月出鞘。公孙天行抬手一刀,硬生生挡下奔向南华子的凌厉剑气,激起十尺水柱。待到刀气剑气散尽,金刀卫才敢上前捉拿乱贼。
刀、剑、琴三甲,论武功修为孰强孰弱,似乎已有结果。
“胡闹。”天帝眉宇之间隐约气愤:“你想以死直谏,朕偏偏不让你死。”
天帝看向上官云照,后者低头噤声,面无表情。
“败兴!”
天帝转身离去,众仙恍然。
慕容清雪收起白虹剑,赠一言:“李无痕,你离庙堂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入庙堂。”随后,她便飞去弥罗宫待命。
慕容永廉跺了跺脚:“害!我这妹子性子直,任职办差总会惹来是非。李公子,她刚那话不要放在心上。我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见。”
慕容永廉抱拳告辞,瑶池边许多仙官连同四大天官都飞往弥罗宫待命。眼看瑶池宴被搞砸了,其余宾客想走竟是不能离开,他们要等到天帝的旨意才可离场。
……
弥罗宫内苑,天帝一下打翻了宫娥递上来的茶水,指着卑微地站在他面前的众仙咆哮:“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云照!你说!”
上官云照叫屈道:“儿臣冤枉啊!儿臣奉旨剿贼,从没陷害一个忠良!南华子包藏祸心,其心可诛啊!”
“呵,那他为什么放着性命不要跑来气我!云照,朕都把几个儿子都带到地界打仗去了,他们都死了!你还想扳倒谁啊?”
李天清道:“陛下!臣有话要说!陛下亲征期间大殿下秉公办差,风吾卫公正执法,绝无徇私枉法之心。”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
李天清道:“天罡余孽对风吾卫恨之入骨,所以行刺。”
天帝神经质地连连冷笑:“天罡天罡,天罡!云照,你不是上奏说天罡已平?”
慕容清雪道:“陛下!天罡根深蒂固非一时能平。今日南华子行刺是臣的失职,与大殿下无关。请陛下治罪。”
“不要说了!天狩司这些天抓了谁,杀了谁,你要整出一份名单,朕要一个个过问。”顿了片刻,天帝嘶叫道:“够了,你们都退下,退下!滚!”
喝退群臣的天帝瘫坐在藤椅上,用力按着自己的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我的头,我的头……爱妃!爱妃!”
李无霜从帘子后出来,拿出医仙制作的膏药,轻轻抹在天帝额头。
“我看见一只妖怪,它张牙舞爪的要取我的性命。”天帝闭眼言语,像是在梦呓,但他随后又睁眼道:“爱妃,你知道朕为什么只把病情告诉你吗?”
李无霜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因为你年纪最小,心里跟明镜似的。”天帝紧紧握住李无霜的双手:“大臣嫔妃们的心眼可多了,就连朕的儿子也是……你不能再向医官求药了,从明日起你取些药材来,朕自己制丹药,谁都要不告诉,好吗?”
李无霜连连点头,就像是对一个孩子允诺:“臣妾明白。”
……
瑶池的排查一直持续到酉时宫里才来了放行的旨意,众宾客有惊无险,因为潜伏的刺客确实只有南华子一个。也有宾客感到可惜,此后再无南华子琴音。
云海金黄之时,李无痕在步虚虹的尽头等待,他和上官衍、邱明玉走散了,而公孙天行要到明日才动身。
他不能继续在天庭过夜,又想到上官衍和邱明玉有自己的家可以回。这两日见到的事实在太多了,辉煌的历史,权力的交接,压抑不住的暗流。他想静一静。
“无痕,在这儿吹风吗?”
来者是李天清,他的义父。回想起来,好久没回李府了,但他不想回去。
“是。义父有何事要嘱咐?”
“无事,义父只是忙里偷闲出来看看你。”
“……”
“你长大了,出息了,义父很满意。”
“多谢义父栽培。”
对他,李无痕不想多说一句话。
“无霜在宫中很想你,听说你下凡打仗,整日都在担心。”
李无痕看见一只白玉制成的兔子飞到他眼前,又听李天清说:“这是无霜送你的贺礼,希望你能把它搁在案头。”
李无痕收下白玉兔,想问点姐姐的现状,但发现身后已经空了。他无声地笑笑,转身出天门,飞往丹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