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极快,腰腹发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拳猛地朝身下的土地砸去。
拳劲并未完全砸实,但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他胸口处一道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
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从地下反震而出,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那是武馆传承的护身阵纹,刻在每一个核心弟子身上,危急关头能自动护主。
李威借着这股力道,狼狈地翻滚到一旁,陷阱里只掉下了一些泥土。
他心有余悸地望向老妇人消失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另一边,林尘听完苏璃的解释,一言不发地冲回了自家的老屋。
这里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积满了灰尘。
他凭着记忆,在父亲生前睡的床下摸索,最终拖出一个沉重的木匣。
匣子里是一些寻常的旧物,但在最底层,他摸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已经泛黄的纸。
展开一看,是一份用毛笔写就的契约。
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斑驳,但字迹依旧遒劲有力:“吾以姓名立誓,永镇东岭之门,若有违誓,魂堕九渊,永不超生。”
落款处没有签名,只有一个鲜红刺目的血指印。
林尘的手指抚过那个指印,冰凉的纸张仿佛还带着父亲的体温。
他一直以为父亲留下的那句“钥匙在你身上”,是指他需要找到什么东西去开门。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所谓的钥匙,从来都不是用来开启的物件,而是用来承受撞击、代替门扉的……活盾。
父亲是第一道锁,而他,是第二道。
夜幕再次降临。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也没有令人发疯的嘶吼。
村子安静得可怕。
但一种比任何声音都恐怖的景象,出现在了每家每户。
所有陶制的碗、罐、盆上,昨夜浮现的银色名字,此刻全都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一直安静蜷缩在角落的聋儿,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站起,用尽全身力气指向村后最高的山顶,那里有一片古老的松树林。
他张大嘴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们来了!好多影子……都在爬……说要讨名字!”
林尘第一个冲出屋子,发足狂奔,一口气冲上了村子高处的土坡。
他朝山顶望去,瞳孔缩成了针尖。
只见漆黑的山脊轮廓线上,浮现出无数个半透明的虚影,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它们形态各异,悄无声息,正排着队,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东岭村的方向走来。
而在那无数虚影的最前方,领头的是一个清晰无比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旧袍,那是十年前父亲战死沙场时穿的最后一件衣裳。
那身影缓缓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林尘。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自己的儿子说:
“开门吧,儿子——我来还债了。”
全村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山脊上那道熟悉的灰袍身影上,无人察觉,村西那座早已废弃的破庙里,一点幽暗的火光亮了起来,映出了一面布满裂纹的空白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