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俞志强回来取文件，下车之前就看见门口站着人，因为这几天路灯坏了正在维修，所以只能看见他们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的模糊身影。
一开始以为俞景川是不是早恋了，走近一看，见对方是个男生，也就放下心。
但当对方转过头看到正脸，俞志强皱了下眉。
上次出现在教导处的学生。
在其观察其时，顾怀川已经开口：“叔叔。”
俞志强收回视线，在自己儿子跟他之间转了两下，最后看着他：“你是俞景川的同学？”
“是的，我叫顾怀川。”
点了下头，俞志强说：“进去坐坐？”
“不了。”顾怀川摇头，“多谢您的好意，但晚辈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直到看不见顾怀川的身影，俞志强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见俞景川低头玩手机，问：“你这同学教养不错，你怎么不多学学？”
“嘁。”俞景川冷瞥他一眼，拖拽着声，“喜欢就拉回来做儿子啊。”
俞志强皱眉，还准备说什么，人已经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俞景川，一天天反了你了？”
“对。”俞景川冲他做鬼脸，“所以您最好今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小心我逼宫。”
“......”
回到房间，俞景川就打了视频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顾怀川站在公交站台，头顶的光把五官照得朦朦胧胧，他垂着眼睫，看着打来电话又不说话的人。
“俞景川？”
被叫的人回神，揉了圈脑袋，下巴抵在枕头上，懒懒道：“你好像有点姿色。”
镜头安静几秒，顾怀川轻声笑了笑。
俞景川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想要挂了电话时掩饰自己的羞耻，那边注视过来：“你的。”
“.......”
顾怀川是真的第一次谈恋爱吗？
这嘴巴也忒能说了。
俞景川把脸埋进枕头，越闷越热。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但都没挂视频，直到顾怀川上了公交，光影在脸上交映相错，他置换镜头，对着车窗：“俞景川，看蓝花楹。”
俞景川猫出眼睛。
公交车行驶缓慢，这整条街都是蓝花楹。他分明在家，可好像就坐在顾怀川身边，鼻尖萦绕着的就是蓝花楹的香味。
蓝花楹好像是没什么味道的，之前俞景川从来没闻见过，只是觉得到了季节，绿叶紫花，开遍明海的每条街，很漂亮。只是今年开始，蓝花楹有了好闻的香味。
一种只有他能闻见的香味。
带着橘子的。
“俞景川。”
俞景川看不到那张脸，但能感觉他身子靠在椅子，两腿随意敞着，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放在腿上，眼睛凝视过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和诚意，冲着两岸的蓝花楹——
“喜欢你。”
顾怀川的每一次“喜欢你”，每一次都能抚平俞景川的创伤，他能感觉自己在慢慢从海底逃离，长出新的血肉。
有人喜欢他，而这个人，也是他所喜欢的。
直到挂了电话，俞景川怀揣着滚烫的手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唯独心脏那里跳得厉害，盖过窗外的蝉鸣。
顾怀川到了南央街公交站，转头去到便利店买了新的白桃棒棒糖，家里没有了，周二去双溪，要提前带点。
暖暖包一楼开着灯，顾怀川推门进去，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妈，我回来了......大姨。”
正在低头交谈的两人同时擡头，一个女人愣了愣，继而微笑：“小川回来了。”
顾茜是下午来的，更准确地来说，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是第二次。
顾怀川转眼看到顾芳眼底红着，大概猜到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说自己还有题要做，转身上了楼。
听见关门的声音，顾茜才坐下去，拉过对方的手拍了拍：“张保国暂时找不到你们，但难免以后，你得尽早做打算。”
她视线往上看了一眼，说：“小川现在的学校能办理退学吗？”
顾芳摇头，声音疲惫：“小川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他喜欢现在这个学校，小茜，我想不明白，他不过才十七岁啊，哪个家里的孩子一年换了六七家学校的啊？他从小性格就憋着不爱说话，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我......”
顾茜深知。
顾怀川之前也不是这个性格，开朗活泼，见到人都会喊，后来因为张保国每次不顺心不如意，趁着顾芳不在，会逼迫小川说出存款的下落，久了，就开始把人关进衣柜。
有时被关在里面，一整天都没给水喝没给饭吃。
等到顾芳回来，孩子全身都冷，在医院躺了一天才慢慢有了人的温度。
也是从那之后，顾怀川的性格变得低沉，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无声无息的，别人的家长都说顾芳有个好儿子，不吵不闹，很懂事，可就像是被触动什么，顾芳每次听见都哭。
顾茜看着她落泪，也无可奈何，只能站起来，给她个依靠。
“张保国怎么就不能去死呢？折磨了你不够，还要折磨小川这么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