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大郎还未曾圆房,又是第一次成亲,孙兰莺什么都不懂,除了大郎给准备的嫁衣中衣外,她里面穿的都是自己的旧衣服。
每日早出晚归靠摆摊维持生计的小娘子,她会有什么好衣裳呢?
小衣是几年前的料子了,而且不是细布料子是粗布,那时候年岁小又没有母亲在一旁指导,孙兰莺全靠自己摸石头过河,磨的细皮嫩肉一片红。
但到底没舍得钱买好料子,洗了一遍又一遍,磋磨之后便也柔软,时间长了,布料都卷边了,但异常柔软穿着舒服,孙兰莺便也没在意。
直到和大郎成亲准备要洞房了。
他们现在虽然还不曾坦诚相待,但孙兰莺想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便借着回门的空挡,咬牙买布料打算做两件小衣换着穿。
只是还没走到布行,她就感觉到有人跟着她,回了几次头没发现端倪,就在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的时候,看见树后的一片衣角。
确实有人。
孙兰莺诈一诈,那人就闪身出来,孙兰莺拧着眉头:“阿兄?”
跟踪之人,正是孙家大伯的长子大郎。
今日一早有村子里的妇人说好像看见孙兰莺了但不确定,孙大郎立刻上山瞧上一瞧,果然见地上摆放着贡品,坟包前的野草拾掇的干净,不是孙兰莺回来了又是谁?
“好你个孙兰莺,回来之后不敢面对我,所以才鬼鬼祟祟不露面是不是?”
孙大郎见自己被发现,也不躲了,原本他想看看她到底去哪,但孙大郎站出来,索性直接问。
孙大郎右胳膊不自然的垂着,当真如之前孙小郎所说,他被赵家人打断了胳膊。
孙兰莺半点都没同情,看他还不如看方才的老伯,神色冷漠不欲多说。
“阿兄慎言,我行得正走的直,没有鬼祟之举。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让你走了吗?”
孙大郎凶相毕露,直接拦在孙兰莺的前面,喊道:“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给你什么交代?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若不是你得罪了赵家郎君,又偷偷跑了拒不给赵郎君当妾室,我会被打断胳膊?”
又是这套说辞,孙兰莺都被气笑了。
“欺软怕硬,不敢去找罪魁祸首赵家人,反倒是为难我一个小娘子。”
之前因着她还要在此地做生意,所以对孙家人还留有几分余地,但现在孙兰莺根本不在意什么亲人之情,他们也从未将她放在心上,于是说话一针见血,让孙大郎顿时涨红了脸。
“说到底,是没让你们占到便宜,心里不平衡罢了。”
这话说出来可相当于撕开孙大伯一家的遮羞布,孙大郎恼羞成怒,气的牙痒痒。
“我说错了吗?就凭你给赵郎君当个妾室都是擡举,做通房还差不多!”
在被抓住痛脚的时候,总会用最低劣的事情企图来刺痛对方。
孙大郎亦是如此,好像污蔑孙兰莺身份低贱,只能做暖床的玩意,就显得他自己高贵起来。
但他错了。
孙兰莺脸上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表情,没生气也没哭,甚至还摇了摇头。
“你要是实在喜欢赵郎君,大可以自己送上门,说不定赵郎君见你主动勉强收了你。”
当下短袖之风并不盛行,只有国都那等繁华盛地才有专门的风月馆,孙兰莺也是和客人聊天时候得知,现在派上用场了。
孙大郎气的跳脚,索性也不和她啰嗦,直接来抓人。“走吧你!跟我去见赵郎君!”
孙兰莺皱眉躲开,也不多留,直接朝着巷子口跑。
可她到底是个瘦弱女郎,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孙大郎抓住。他面目狰狞可憎,捂住她要呼喊的嘴,直接将人拖走了。
……
与此同时,凌六郎靠在墙边,对面就是瑟瑟发抖的孙小郎。
原本兄弟二人看见孙兰莺和凌六郎后,打算一人跟着一个,先搞点钱出来再说。
孙小郎自告奋勇,觉得自己阿兄右胳膊使不上力气,还是他来对上凌六郎比较好。
可他哪里能料到,自己的行径被凌六郎看的分明,不等威胁之语说出来,就被拎住领子。凌六郎像是拎个小鸡崽似的,轻而易举的将他抓起来,同时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凌六郎面容冷峻,不怒自威,原本孙小郎还在胡诌,但凌六郎轻松看破他,直接将人掼在墙上,冷声道:“说!”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你快放我下来,我要被你勒死了。”
凌六郎这才松开手,孙小郎像是一条死鱼一样从墙上滑落在地上,变成一滩烂泥。
“你和孙兰莺什么关系?”
凌六郎反讥:“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孙小郎缩了缩脖子,暗道这人怎么这么厉害。
他眼珠子乱转,在想逃离的法子,却听见头上之人淡声道:
“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