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晋独发
帕德玛苏醒后,一阵恍惚。
回溯前后的两份记忆和强烈的情感在脑海中交织,他一时间难以分辨,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死是活。
心脏还残留着阿尔宾死后留下的钝痛感。
他捂着脑袋坐起身来,先是打量了一番已经再生完毕的身体,接着茫然地环顾周围。
这里是某处别墅的房间,可他为什么在这里?
【帕德玛,你醒啦!】
翡翠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帕德玛转头看去,看到了在丝绒椅子上吐着蛇信子的翠青色小蛇。
“翡翠?”
翡翠不是应该吃了他吗?难道翡翠没做到?
不对,那是回溯前的事情了。
帕德玛的脑袋更加混乱了:“我为什么在这里?”
【是阿尔宾把你关起来咯~你把阿尔宾惹生气了。】翡翠幸灾乐祸地说着,昂首挺胸道,【我来串门的时候就看到你被关起来了,阿尔宾让我来监督你,不许你逃跑。】
听到阿尔宾的名字,帕德玛神色恍惚一瞬。
比起翡翠话里的意思,他首先感到的是一阵狂喜。
这是阿尔宾还活着的世界。
笼罩着心脏的悲伤的情绪缓缓舒展开,他吐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一向假笑的帕德玛脸上扬起了真切的笑意,万分庆幸且感激。
这让翡翠有点摸不着头脑。
都说阿尔宾生气了,他怎么还这么高兴?
不妙啊,帕德玛的脑袋该不会再生的时候弄坏了吧?
翡翠怜悯地看向帕德玛的脑袋,热心询问:【要不要我把你脑袋打坏,你重新再生一下试试?】
帕德玛抽了抽嘴角:“不必了,我现在很好。”
他正前所未有地愉快。
“我又梦到了回溯前的事情。”他告诉翡翠。
翡翠顿时来了兴趣,摇着尾巴询问:“快和我说说。”
帕德玛把自己知道事情一点一点地告诉他,翡翠的表情也逐渐跨了下去,气得狠狠用尾巴拍打椅子,把完好的丝绒椅面戳得破破烂烂。
帕德玛也通过对他的叙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在讲到自己的死亡之前,他问翡翠:“倘若有一天我们都会死,你会选择什么死法?”
翡翠一头雾水:【我没想过。】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生命力,他就是不死的。
既然都是不死者,那为什么还要思考死亡呢?
翡翠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此他来说,与其思考这种虚无缥缈不可能发生的问题,倒不如想想晚饭吃什么。
这座别墅是利奥名下的资产,有专门的宫廷厨师,今天的晚饭一定很好吃!
【只要不是饿死的,应该都行。】翡翠随口回答道。
帕德玛却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希望能被你吃掉,翡翠。”
他对于回溯前自己的死法九分满意,唯一不满的地方在于自己竟然输在了布莱克手上。
即使再来一次,他也希望若有朝一日,当他寻求死亡的时候,是翡翠将他吞噬。
虽然阿尔宾是神子,但神子并非神明,若是没有神格,阿尔宾也无法获得长久的寿命。
倘若有一天,阿尔宾的寿命到了,那么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依恋也不复存在。
又或者遇到了难以匹敌的强大敌人。
死在好友翡翠手上,是他能最大化利用自己的办法。
和他不一样,一向神经大条的翡翠并不会像他一样具有这样的自毁倾向,定然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向来乐意利用自己的死亡,就像当时他欺骗那些自傲的贵族一样。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翡翠激烈地抗议着。
帕德玛却将梦境中苏坦莱的死法和自己的死法全盘道出。
他希望若那一天到来,翡翠也能做出一样的选择。
翡翠怔住了,灵活的尾巴如同定格一般停下。
【我做过这种事?】翡翠双眼无神地呢喃着,他低着脑袋,仿佛被按下开关一样,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我吞噬过同伴……】
帕德玛知道他可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并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房间门被敲响了,阿尔宾走进来。
看到帕德玛已经安然无恙地苏醒过来,他显然松了一口气,又气势汹汹地叉着腰,打算数落一番对方。
帕德玛却猛然抱住他,颤抖着,仿佛失而复得般地叹息一声。
“太好了,你还活着。”
阿尔宾呆了一下,有些疑惑。
是不是反过来了?这话不是应该自己说吗?
“帕德玛哥哥,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消气的!”
他委屈地鼓起脸:“我第一次看到帕德玛哥哥伤那么重,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帕德玛低声道歉:“对不起。”
阿尔宾继续控诉:“我明明说过让帕德玛哥哥保护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当看到自己在意的两个人倒在血泊里,他差点晕了过去。
帕德玛想起阿尔宾之前的交代,心虚地低下头:“我这次没死,只是我的战斗方式稍微有点血腥……”
他试图糊弄过去。
阿尔宾冷哼一声:“所以就打到濒死?”
“帕德玛哥哥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爸爸都比你听话!”阿尔宾气得要死,他磨了磨牙,严肃地板着脸说,“总之我这次很生气!在伤好之前,你不许离开这个房子。”
“我的伤已经好了。”帕德玛一切如常地说道,“一点事都没有。”
“不,要按照正常人类或魔物的恢复时间来算。”阿尔宾说,“就因为恢复伤势对你来说太容易了,没有任何代价,所以帕德玛哥哥才会这样不以为意。这次我一定要你好好反省一下!”
他是撂下沉重一击:“在你的‘伤’恢复之前,我都不会再见你了,也不会再理你了!”
帕德玛如遭五雷轰顶。
如果只是被关在这里,帕德玛完全不以为意。
他本就不喜欢那些人类,而且这个世界的白之使徒发展得非常平稳顺利,也完全没有激起神殿的对抗,待在这里他依旧能传达命令。
就算是酒神殿那边的事情,也能让玛歌代为出面维持一阵。
但是……阿尔宾要和他断绝联系?!
帕德玛摇摇欲坠,宛如一个信徒听到了神明下达的绝罚。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一般人面对濒死的伤势要恢复多久,一个月?半年?还是要一年?阿尔宾要和他断绝联系那么久吗?
帕德玛的内心拔凉拔凉的。
如果这就是受伤的代价,这也太重了。
帕德玛笑容僵硬,一副柔弱的样子:“我受伤了,还是很重的伤,你不应该来慰问我吗?”
阿尔宾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的伤已经全好了吗?”
帕德玛:……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帕德玛悔恨不已。
他幽幽诉说着红丸的事情,还有布莱克身上的圣痕,试图给对面分点锅。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那个的,但一定和老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