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2 / 2)

青婵回禀道:“宜妃还是老样子,要么称病不出,要么去令昭仪那儿,也不知她们是在暗中筹谋什么。”

“娘娘,您如今身子重,可千万要当心才是。”画柳忧心忡忡地说道,“奴婢瞧着,宜妃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们若真敢对本宫和孩子不利,本宫定叫她们追悔莫及。”

沈韫珠抚上小腹,低语道:

“本宫要将这孩子平安带来世上。”

青婵神色一凛,也肃声道:“是,奴婢会竭力保护您和小主子的。”

“派人盯紧了宫中各处,尤其是那几个人。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来禀报本宫。”沈韫珠淡声嘱咐道。

“奴婢遵命。”

沈韫珠转头瞧了眼天色,撚着羹匙暗中盘算,忽而道:

“画柳,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一趟长信宫。”

画柳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沈韫珠此时要去拜见太后。

“您若是想见太后,不如等皇上回来,和皇上同去。”

画柳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劝道:

“您这会儿独自出去,万一有个闪失……”

“眼看还有六七个月才瓜熟蒂落呢,莫非日日都离不了皇上了?”沈韫珠不以为意。

“本宫去探探方岚的事,再者面子上也得尽尽孝道。”

画柳见说不动沈韫珠,只得不甚放心地陪她去了长信宫。

好在长信宫并不远,沈韫珠一路上也没撞见什么人。

毓瑚一见沈韫珠,顿时命人将宫里的熏香都撤换下去,亲自扶着沈韫珠进来。

“娴妃娘娘再要来,可得派人提前知会一声,好教奴婢们伺候得周全些。”

“姑姑言重了,妾身哪里有这么金贵?”

见众人都如临大敌似的,沈韫珠不由失笑,怎地一个个的都比她还紧张?

走入殿内后,沈韫珠一眼便瞧见凤位上的太后,敛起裙裾下拜道:

“妾身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太后赶忙制止,关切道,“你这孩子,身子重就该好好歇着。”

“能来给母后请安,是妾身的福分。”

沈韫珠一袭桃夭色宫装,领口绣着精致的芙蓉花,眉眼间尽是温婉恭顺。

太后望着体态纤娜的沈韫珠,怜爱地问道:

“哀家听闻你害喜害得厉害,如今可好些了?”

沈韫珠微微垂眸,露出一丝羞赧之色,轻声道:“劳母后挂心,妾身已无大碍,只是……”

沈韫珠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

“只是妾身先前糊涂,用了些不该用的东西,辜负了皇上和母后的心意……”

说着,沈韫珠竟是起身跪了下来,声音哽咽,“还请母后责罚。”

太后连忙命毓瑚将沈韫珠扶起,唤她来身边坐着,无奈叹道:

“后宫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哀家也是过来人,明白你许是有自己的苦衷。”

太后轻轻拍了拍沈韫珠的手背,柔声宽慰道:

“哀家先前为着皇贵妃的事伤怀,不然早该为你们说和说和了。”

因着翠微宫那场大火烧得蹊跷,裴淮不久前已下旨追封,将方岚以皇贵妃之礼下葬。

沈韫珠攥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仿佛也忍不住垂泣道:

“皇贵妃骤然薨逝,妾身亦是悲痛不已。本想着去送皇贵妃最后一程,却不料皇上说怕冲撞,便不许妾身去丧仪上祭奠。”

沈韫珠一面说,一面留意着太后的神情,想探知她对方岚之事了解多少。

那日过后,沈韫珠静下心来思量,倒也想通了方岚意欲何为。

方岚虽不忍令沈韫珠送死,却也不能纵许她一个细作潜藏在皇帝身边,这才选了个折衷的法子。

既没有直接出卖沈韫珠,却也暗中给皇帝提了个醒,至于之后又会如何,方岚也都问心无愧。

只见太后神色未变,仍旧蔼然叮咛沈韫珠道:

“你如今最忌讳红白煞事冲撞,还是当听皇帝的,多谨慎些才是。”

正思索间,殿外忽然传来通禀。紧接着,一道低醇含笑的嗓音响起:

“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韫珠侧了侧身子,显然惊讶于裴淮竟在此时出现。

裴淮一进来便打量着沈韫珠,见她好端端地陪坐在母后身边,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太后将皇帝担忧的神色尽收眼底,再一瞧他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不由笑道:

“怎么?这是怕哀家动你的人,忙不叠地便赶过来。”

“儿臣不敢。”

裴淮低笑一声,随后表面贬斥,实则护短地说道:

“母后有所不知,娴妃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儿臣若不瞧见她,便总怕她在外面惹祸。”

若不是在太后宫里,沈韫珠非要瞪裴淮一眼。她明明在太后面前装得好好的,裴淮做什么要拆她的台!

“母后,您可别信皇上的。皇上就是嫌妾身了,嘴里没一句妾身的好话。”

沈韫珠娇滴滴地抱怨,躲在太后身侧,情状可怜极了。

裴淮不悦地挑起眉峰,心道回头是该好好教训这女子了,同他撒娇还不够,怎么如今朝谁都要扮可怜。

“罢了罢了,哀家可不给你们断这糊涂案。”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皇帝既都来寻了,娴妃便快同皇帝回去罢。”

“多谢母后。”

裴淮也不遮掩,径直走到沈韫珠身边,牵过她的手,语气温柔缱绻:

“走罢,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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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满心屈辱地被“掳”回重华宫,一进门便被裴淮打横抱起,塞进榻里卧着。

自打沈韫珠被诊出遇喜,重华宫里成日汤汤水水便不曾间断。

正巧膳房刚炖了枸杞鸡汤,画柳端着进来,立马被裴淮擡手接过。

汤碗里热气氤氲,裴淮握着汤匙轻轻搅动,试过不烫,这才递到沈韫珠唇边。

沈韫珠此时可乖得要命,温顺地垂着眼睫,任由裴淮将鸡汤喂给自己。

直到鸡汤见了底,裴淮才将空碗放到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沈韫珠。

沈韫珠被裴淮看得脊背发毛,心中暗道不妙,忽然竟偏过头干呕起来。

裴淮连忙扶住沈韫珠的身子,伸手替她轻拍着背脊,忧急地问道:

“近来不是好多了,怎么又犯恶心了?”

沈韫珠擡起一双雾气朦胧的桃花眸,望着裴淮,语气无辜又委屈:

“皇上一在妾身眼前晃,妾身就想吐。”

裴淮愣了一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十分怀疑沈韫珠就是在故意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