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燕子重生(1 / 2)

京城的雨,下得比往年都早。

杏花才绽三分,御苑的碎红便被雨脚打落,浮在太液池上,像一滩胭脂泪。

小燕子斜倚西窗,指尖捏着那枚只剩半边的羊脂玉,忽然听见檐下风铃“叮”地一声

不是风,是有人在暗处弹了一下铃舌。

她猛地回身,只见寝殿深处,烛影摇红,一位素衣妇人立在帘前。

妇人鬓边别一枝新折的杏花,眉眼与小燕子像了七八分,却多了三十年光阴的沉静。

“额……额娘?”

小燕子喉咙发涩,手里的羊脂玉坠地,碎作更细的粉尘。

妇人弯腰拾起碎玉,指腹轻轻摩挲那行“思城”二字的暗纹,低低叹息:

“孩子,额娘来晚了。”

——皇后,乌拉那拉·景娴,薨于乾隆三十一年,葬裕陵。

这是史书工笔。

可此刻,景娴活生生站在小燕子面前,鬓边无凤钗,只别杏花。

她伸手,替小燕子把一缕湿发别到耳后,声音像隔着一层旧梦:

“那一日,我饮下御赐鸩酒,心里想的却是:若我死了,我的女儿在这吃人宫里,该如何自保?

“黑白无常锁我到阎罗殿,我跪求十年阳寿,只求再见你一面。

“阎君许我,却要我以‘杏花吹笛人’之名,守忘川三万里,引渡无归之魂。

“我吹了二十四万六千声《当》,终于换得今夜,逆溯回人间。”

她说得极轻,仿佛怕惊破一场春梦。

小燕子早已泪流满面,一把抱住母亲的腰,像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童年。

“额娘,这一次,再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景娴抬手,在虚空里一捻——

指尖多出一支通体莹白的笛,笛尾系半枚羊脂玉,与阿初驼铃上那半枚严丝合缝。

“阎君赠我‘返生笛’,可让时光回溯三日。

“但笛声一停,我仍要回忘川。

“所以——”

她目光倏地锋利,像当年执掌凤印、杖毙嘉贵妃时的冷冽。

“三日之内,我要替你拔掉潜龙会最后一根刺,也要……让沈放永世不得翻案。”

黎明,坤宁宫寝殿。

景娴着素衣,赤足立于金砖,吹《当》的第一段。

笛声未歇,殿外响起细碎脚步——

是沈放。

他竟提前潜回紫禁城,想劫走乾隆,再逼小燕子交出永字血书。

可当他挑帘而入,看见的却是——

一位早该死去三十年的皇后,端坐凤榻,怀里揽着杏衣少女。

沈放瞳孔骤缩,指间暗器“叮”然坠地。

景娴抬眸,眸色墨黑,像两口深井。

“沈少主,别来无恙?”

她指尖轻抚笛身,第二声《当》响起。

殿顶鎏金八角藻井忽然旋转,落下无数杏花——每一片花瓣,都是削铁如泥的薄刃。

沈放急退,袖中琴弦骤出,欲以音破阵。

可琴弦刚触到杏花刃,便寸寸断裂。

他这才看清:

那些花瓣刃心,皆刻“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