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识至今,萧清晏总是带给谢行止意外之喜,让他死水一渊的人生波澜起伏,焕发生机。
他很好奇,这一次,萧清晏又会如何撬动白崇这座封死的金山。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萧清晏竟然转身就走。
这下,连白崇都不嚎了,傻着一双眼,呆若木鸡。
就……这样了?
好歹也威逼利诱一下吧?
他还指望着有人能替他做主呢!
“噗嗤——”
人群中吃瓜看戏的龙驹忍不住喷笑,转头带着人散去了。
一个骡子一个拴法,主君总会有办法的。
白崇眼见没了指望,痛不欲生,大叫着扑向谢行止。
“你这天杀的偷酒贼,我与你拼了……”
如何整顿坞堡,自有龙驹去操心,萧清晏有意培养手底下的人,不愿插手太多。
洛京朝廷还有南郡,都有十万火急的事等着她去做,她在云中坞也不能停留太久。
在离开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
“主君,您来厨房做什么?小人已经让人单独给您和七郎准备了膳食。”
萧清晏挽起衣袖,四下寻找着可用的工具,对钱凤道:“去问问可有工匠,再找些竹管来,坞堡的酒窖里应当还有存酒,一并送来。”
“是。”
钱凤刚要转身,便被萧清晏叫住。
“等等。”萧清晏沉眸陷入了沉思。
厨房内所有人都屏气静心,无人敢惊扰这位新坞主。
须臾后,萧清晏方眉目舒展,微笑着开口:“钱凤,你可想读书?”
钱凤不知道,家主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小人当然想!”
自从跟随萧清晏后,钱凤便一直在刻苦识字,已经能看懂大多浅显简单的文书。
但他知道,想成为家主的得力臂膀,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他曾问过周管家,周术说,若想学有所成,跟随先生正儿八经地读书才是正道。
萧清晏说道:“你去和龙驹商议,将坞堡内的人和我们带来的流民全部召集起来,问问其中可有教书先生,若没有,如你一般识字的也可,另外再问问可有技艺傍身的,尤其是工匠。”
主君这是想搜集人才?
钱凤心思灵活,立刻便想到了更多:“主君,咱们是不是可以造册编户,把每一个人的身家来历,从事什么行当,家中有几口人丁,全都记录在册,方便日后管制?”
他能想到这些,说明把他留下的决定是对的,萧清晏很满意。
“编户造册,开垦田地,乃至日后征税征兵一应事宜,我们迟早都是要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如先交给当地那些乡绅士族去做,我们当下要做的,不是作为上官统辖百姓,而是走到百姓中间去。”
钱凤心领神会,笑得格外狡黠:“是,小人日后一定与人为善,广交朋友。”
若想借着云中坞做大做强,就不能死守着云中坞一隅固步自封,洛宁当地的豪族们也容不得他们独占天险要塞。
必须要让云中坞和整个洛宁连成一片。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要想让当地大族与他们共处,容许他们立足,就必须先让出统辖权,承认豪族们作为洛宁原主人的地位。
而后,徐徐图之。
钱凤结交的每一个“朋友”,都有可能成为楔入洛宁的钉子。
将来,在合适的时机,这些钉子将影响整个洛宁的运转,帮助他们夺得主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