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元宵节没过完,江眠就进组了。
狗头师爷的人设很有趣，总能给严肃恐怖的案件调查增添一分喜色。
之前在《实战演技班》被詹瑞武骂过一顿，强迫自己不去模仿而是表演,攒下了坚实的喜剧基础,江眠把这个角色当解压,演得酣畅淋漓。
三月下旬，他提前请了三天的假，这三天不拍戏也没有任何工作。
他要接爸爸出狱。
现在说起来,他能根据爸爸获刑时间判断已经过去一年九个月。可数着日子真的等来这一天,他又觉得这二十一个月倏忽而逝，他又回到原地,那个母亲去世、爸爸不在身边，他最无助的时候。
请假前一周他就不太睡得着，既兴奋又紧张。白天照例去片场拍戏，他大部分时间站在主角身边，要配合做反应，狗头师爷反应总是最大的，他台词又多,耗心费力。
安妮看出他状态不对,知道是因为家里的事,没太敢贸然劝，怕自己笨嘴拙舌反而让他更难受。
私底下给顾启洲发消息,让他劝劝江眠。
顾启洲推了工作飞过来陪他,和之前在剧组一样，住在江眠房间,早上醒来和他一起去拍戏，中午盯着他吃饭,晚上抱着一起睡。
等到请了假的前一天，拍完当天戏份后他马上飞回去。
当天家里三个人没一个睡得着的，连夜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凌晨三点多才睡下。
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绷着一根筋，江眠没睡安稳。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六点多喘着粗气醒来。
心脏还在怦怦跳，他按了两下想让它别跳那么快，无济于事。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给顾启洲播电话。
也不知道昨天那么晚才回去他醒了没有。
但是能不能接电话啊……
江眠焦虑得直反胃，觉得空空如也的胃带和心脏一起跳着，血液几乎要烧起来，很难受。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顾启洲声音传来：“眠眠？”
血液心脏一起安稳下去，江眠觉得自己站在实地上。
一说话，带着隐隐哭腔：“梦到我妈妈了。”
顾启洲也没睡安稳——他不知道之前的江眠是怎么样的，但这小半年他偶尔和江眠一起睡，江眠夜里总会做梦。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记不得就记不得了。但顾启洲在他身边，清楚的知道，他夜里会做噩梦，他不说话不出声，就静静的流泪。
现在听到江眠这个声音，心疼得要命，他坐起来：“别哭，是妈妈也在想你。”
他翻身，“别哭，你醒了是不是？我去找你。”
“别来了，”
江眠制止顾启洲，“一会儿奶奶也醒了，会撞见。你陪我说说话吧。”
顾启洲重新坐回去，想了想，问江眠：“可以和我说说妈妈吗？”
江眠眼泪止不住留，他重重点头，带着哭腔和顾启洲说：“我妈，她很漂亮的，别人都说我和她长得很像，嘴巴像，眼睛也像。她短头发，从小就和我说，是因为怀我的时候，我不听话，是个坏宝宝，让她睡不着，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头发，她嫌烦，才把头发剪短的。”
顾启洲不说话，静静听着。
“她说因为我不让她睡觉，所以她给我取名字叫江眠。我那么坏，但是她好爱我。我小时候，她会把我的头发留长，给我梳小辫。后来把妹妹抱回家养，她才把我的头发剪短，开始给妹妹梳小辫。”
江眠哭得缺氧：“今天爸爸就回来了，可是我也好想我妈妈啊。”
顾启洲再也坐不下去，他起床，随便拿了个外套出门：“眠眠，妈妈很爱你。妈妈也一定很想你的。别哭了，今天接爸爸回家后带爸爸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我好坏啊。我去年清明，我去年清明没请到假，我没有去看她。”
江眠嚎啕大哭，“我去年清明甚至没有去看她，所以今年二月，她忌日，她都没有回来看我。”
顾启洲心脏抽痛，他安慰着江眠，打开门。
江眠听到那边的脚步声，问顾启洲：“你是不是要来找我？”
“我去看你一眼，就一眼。”
江眠哭着说：“你别来了，和我说说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