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不由沉默。
只是一台戏而已,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至少对凡人而言,开天xh门弟子斩妖除魔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值得称道的,若说这部戏是在编排他们,似乎也不尽然。
黄琳琳已经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陈珩抱她到包厢的贵妃椅上睡下,然后守在一旁开启了五感。
陈珩没有使用神识,因为她并不清楚这里有多少金丹期或者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一旦使用神识,极有可能被发现。
她将五感放到最大,不仅能收集信息,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倒是比使用神识方便许多。
以恶蛟县令为原形的这台戏名为《妖官》,大家看完后都深有感触,可陈珩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大家都挺不喜欢开天门弟子的,特别是一心杀妖除恶的大师兄,都觉得大师兄很不近人情。明明悲剧是由各种误会促成,但大家都在义愤填膺地骂开天门弟子。就好像没有开天门弟子来多管闲事,事情就不会发展成如此的悲剧。
陈珩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因为听着听着,她居然觉得大家说的都挺有道理。
也许开天门弟子真不该去多管闲事。
陈珩不由苦笑。
事情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身为县令娘子的苏玉珍到底后不后悔。如果她后悔了,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如果她不后悔,至少这样的结局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解脱。
谁也不知道苏玉珍到底是怎么想的,陈珩也不可能再回去问她,结局已经如此,后悔也无济于事。就算后悔,也只是徒增叹息罢了。
抛开事实不谈,《妖官》这台戏,无论怎么看都对开天门弟子不利,甚至可以说是在故意针对开天门。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想害开天门和开天门弟子?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陈珩皱眉陷入深思。不过无论是谁,总归和表演这部戏的戏班脱不开干系。
戏班的人是酒肆请来的,如今就住在酒肆的客房内,演完《妖官》后他们就回去休息了,陈珩竖着耳朵想探听点什么,却只能听到一些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仿佛他们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戏班子。
不过陈珩很有耐心,只要黄琳琳的酒还没醒,她就还能继续探听,她就不信戏班子里的每个人都嘴巴那么紧,一点马脚都不露。
灵酒的威力不同于寻常凡酒,凡酒醉不倒修士,灵酒却可以让仙人都喝醉。
黄琳琳要了最贵的灵酒,也是最醉人的酒,酒的名字就叫仙人醉,她这一喝就是好几壶,一时半会儿是别想醒了。
黄琳琳已经醉沉了,她的灵宠小猫妖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嘴馋舔了舔黄琳琳酒杯里残酒,也开始东摇西摆左摇右晃,变成了一只十成十的醉猫。
陈龙珠倒是好一些,陈珩不喝酒,它也不敢偷喝别人的,只敢在酒壶边上闻闻嗅嗅,但即便如此,它看着也像是已经要醉倒了。
陈珩一个人看着三个醉鬼,根本没法随意离开包厢,即便很想知道那个戏班子是怎么回事,也只能暂且按耐。
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二天,新戏《妖官》再次开演,黄琳琳却仍旧沉醉不醒。
戏还是昨天的那台戏,台下的观众除了陈珩和黄琳琳以外,基本上全换了一批。
这些人有修士也有凡人,而等他们看完戏,无一例外都对开天门观感不佳。
“据说这开天门的大师兄还是萧氏皇朝的皇帝,妖官虽然是妖,却是个十足的好官,也是凭自己本事考取的功名,这皇帝仅因为它是妖就将它杀了,竟是一点也不管它是不是个好官,真是让人寒心。”
“话虽如此,但妖毕竟还是妖……”
“难道这妖不好吗?它何曾害过人?”
“二十年前的洪水是因它而起,虽然它无意害人,但毕竟还是害死了那么多人不是嘛……”
“那它后来兢兢业业治理一方,护佑一方百姓平安,还不够赎罪吗?”
“唉!谁让它是妖呢,可惜了!”
每次听到观众们的议论,陈珩就心情沉重,虽说《妖官》的导向确实对开天门不利,但不得不说,大家看完《妖官》后的感想和她的想法很一致。
妖不一定就是坏的,妖也可以是好的。没有必要对好妖赶尽杀绝。
只不过大家议论着议论着,又开始骂起了开天门弟子。
“那开天门大师兄还是个皇帝呢,也太不通情理了!”
“就是就是!那群开天门弟子也看着让人心烦,也不调查清楚,直接对着妖官喊打喊杀,真是固执得可怕!”
“所幸咱们不是妖,不然你做得再好遇到这种人都没处说理,死了也白死,真是太冤枉!”
“是啊,是啊,幸好咱不是妖……”
陈珩听着众人对开天门弟子的各种编排,眉头拧得死紧。
只是一台戏就能让那么多原本对妖深恶痛绝的凡人改变观念,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