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反(2 / 2)

风里带着玫瑰特有的馥郁芬芳,庄园的主人带着他的小少爷在花园中漫步。

姜栩四处张望,渐渐感到熟悉的环境让他浮躁的心安定下来。

伯爵带着姜栩沿着花园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繁茂的花丛中忽地闪出一角特别的影子。

再往前一点,姜栩看清了那是什么。

与华丽的贵族庄园格格不入的破败建筑出现在眼前,火烧的痕迹遍布每一块倒塌的墙壁,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貌。

“希尔达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好几百年前,最初时候只不过是个普通平民而已。”

利维塔在废墟前站定,他俯下身掸去石块上的灰尘,随后在那里坐下,姜栩说不清他那一刻眼中的情绪。

像是感慨,像是怀念,又或者是其他的更加复杂的东西。

“希尔达家族的一切都来自神的恩赐,但是人啊,贪心不足总是会引火烧身。”

沾染血腥的灵魂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要造神,真是可笑,不过他们的行为还是有一点价值的。

伯爵的视线始终追随着眼前的少年,他向少年伸出手,“我会是神最忠实的信徒,无论过去多久。”

姜栩看着伯爵向上摊开的掌心,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是慢吞吞地问道:“所以神现在去了哪?”

“他当然还在这里。”

伯爵眼眸微动,“他回来了不是吗?”

他的目光炽热,一如他忠诚的信仰,这就是利维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姜栩突然产生了一点好奇,他看向利维塔,“神明是什么样的”

“漂亮,娇气,嘴硬心软,有时候还会发点小脾气,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担心相处没几天的坏家伙。”

有人代替利维塔回答了他的问题,姜栩惊愕地回头去看,恰好捕捉到从后方拐角处走来的圣子殿下。

青年的眼睛很亮,与姜栩相似又不同的浅色眼睛里满满的映的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每次那些坏家伙只要卖卖惨就会心软得不行,还会原谅他们对他的冒犯,却不知道这些家伙嘴上说着自己是他最忠诚的信徒,实则背地里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龌龊东西。”

漂亮,娇气,偶尔还耍小脾气,姜栩越听越不对劲,皱着眉小声反驳,“神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你胡说。”

明明自己都没见过神,就说安吉尔在胡说,其实是自己也察觉到了异常吧。

“对对对,我胡说,我们的小神明才不是这样,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神。”

安吉尔语气轻柔到不可思议,哄孩子一样的话让姜栩有点不满意,他想说别哄他,但即将出口的话却又在触及对方眼底压抑的特殊感情时戛然而止。

“小栩对我的回答满意吗?”黑发神子眯起眼睛,他在姜栩面前半蹲下,然后擡起脸,“所以小栩会吻我吗?就像好久之前约定的那样。”

“你又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姜栩其实有点虚,因为他失忆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过去和安吉尔有什么过牵扯,但是按照正常情况,他怎么可能答应做这种事情。

“好吧。”

青年看起来有些失落,“这一点倒是和之前一样。”

“什么”

虽然声音不大,但姜栩还是听到了。

“没什么。”安吉尔神色如常,他仰头去看眼前的人,日光给少年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安吉尔的心脏也跟着不自觉地柔软起来。

“真该感谢祂。”

黑发神子没头没尾地说道,利维塔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言。

花园里安静下来,穿行的风掠过,扬起神子的黑发,他静静地看了少年许久,久到少年无法承受他那过分灼热的目光。

“小栩知道我和神曾经的约定吗?”

不仅是他,利维塔,还有管家先生,他们对待姜栩的态度都非常耐人寻味。

“我不记得……”

姜栩习惯性后退想要逃避,咖啡色的小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姜栩的脸上闪过慌乱,什么神,什么曾经,他明明统统都不记得。

“忘了啊……忘了就忘了吧,反正那个世界也是假的,小栩只要记住我就好。”

副本,乃至整个游戏本身就是由谎言编造的虚幻梦境,他们不能直说,但并不妨碍他们给姜栩一点小提示。

他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容不得姜栩有半分逃避。

姜栩陷入了更重的疑云之中,都说做梦的人很多时候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姜栩也不例外。

他只觉得自己上一秒还躺在疗养院的房间里,下一刻睁眼就出现在了希尔达庄园,自己这次突然失踪,也不知道姜家那些人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姜栩这样想着,然后突然愣住了。

疗养院姜家

茫然无措的少年陷入了巨大的迷乱,他记忆一片混乱,断断续续的,全是无法衔接的画面。

深陷谜团无法脱身,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没关系,记不得就记不得了。”

安吉尔擡头去看一碧如洗的天空,沉声道:“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外面的家伙可不会让我们待太久。”

他们迅速对视一眼,终于在最后达成共识。

伯爵执起少年的手,在他的指尖上落下一吻,“吾神,不必害怕,不必迷茫,您的信徒将永远追随于您。”

说完后利维塔退开,安吉尔上前一把抱住了眼前人,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

“没想到再见居然会是这种情况,我亲爱的小神明,等你醒来,你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要信,不要怕,想做什么大胆去做……”

姜栩着急地想问安吉尔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意识越来越沉,灵魂被拉着不断下坠,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