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正欲收回双掌,却觉李清露体内北冥真气忽如旋涡流转,将他双手牢牢吸住。慕容复心中一惊,暗忖:“露儿这是何意?”正要运功相抗,却觉一股沛然莫御的真气自对方掌心涌来,竟是精纯无比的北冥真气!
“露儿!不可!”慕容复急声道。他深知传功渡气最耗真元,生怕李清露有所闪失。
李清露却嫣然一笑,周身光华流转。但见寒玉台上异彩大盛,她竟将童姥三人渡入的功力与自身北冥真气融会贯通,经由寒玉淬炼转化后,反哺至慕容复体内。这真气经过寒玉造化之功,已去其驳杂,存其精粹,更添三分玄奥。
原来李清露数月苦修,又得寒玉相助,功力已臻震古烁今之境。方才吸纳三人功力后,只觉周身真气澎湃欲裂,自知难以尽数消化。童姥与李秋水本就功参造化,过多外来真气反损其修为根基;而慕容复功力较浅,又曾修习《太虚化气诀》,最擅调和异种真气。此番反哺,正是因材施教的妙招。
慕容复但觉经脉如沐春风,原本苦修的《太虚化气诀》与北冥真气水乳交融,竟在不知不觉间突破瓶颈。他这才明白李清露苦心,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叹:“不想露儿功力已至如此境界,更难得这番造化玄机!”
慕容复但觉周身真气澎湃如潮,竟似大江奔涌般在奇经八脉间流转不休。这北冥真气反哺之妙,委实超乎想象,每运转一个周天,内力便精进一分。他暗自运功体察,惊觉此刻功力竟较之前强了何止倍蓰!然而与李清露那深不可测的内力相比,仍是萤火之于皓月。
他心中不由暗凛:“适才若非当机立断,拼着损耗功力相助,只怕此刻早已经脉尽碎而亡。这灵鹫宫武学果然诡异莫测,竟能借玉石反哺之功,化死境为生机。”想及此处,背心不禁沁出冷汗。
再看那李清露时,但见她周身真气流转如实质,眸中神光湛然,显然已臻武学至高境界。慕容复虽表面含笑致意,心底却已转过万千念头:“清露此刻功力之深,恐已冠绝当代。我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在她北冥神功面前只怕难堪一击。若要图谋大业,非得设法习得这门神功不可...”
李清露缓缓收功,玉手轻按石台站起身来。但见洞中一片狼藉,石壁上血迹斑斑,童姥与李秋水二人面色苍白,显然损耗极巨。她心中感动,当即屈膝跪地,郑重拜道:“露儿此番险些酿成大祸,累得姥姥、奶奶耗损真元,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童姥与李秋水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欣慰之色。二人同时伸手相扶,李秋水笑道:“傻孩子,你我血脉相连,何必说这等见外的话?”童姥却板着脸道:“起来说话!灵鹫宫传人岂能轻易下跪?”语气虽厉,眼中却透着慈爱。
慕容复急忙上前搀扶,李清露借势起身,但觉四肢百骸真气充盈,竟似比闭关前轻灵了许多。她目光扫过洞中,不由惊觉目力大进:虽在昏暗石洞之中,竟连三丈外石缝中爬行的蚁虫都看得分明。侧耳细听,更闻得十丈外甬道中侍女走动时裙裾窸窣之声。
李秋水见她神色有异,含笑问道:“可是觉察到功力精进之处?”童姥亦凝目注视:“方才你周身真气如江河倒灌,此刻观之却已返璞归真。北冥神功可是突破了那层桎梏?”
李清露微一运功,但觉丹田中真气浩如烟海,念动即发,收放自如。更奇的是五感通明,心念稍动,周遭一草一木皆映心底。她不禁喜道:“托姥姥、奶奶洪福,露儿此番因祸得福,竟突破了北冥神功天人交感之境!”语声清越,在洞中回荡不绝,显是内力已臻化境。
慕容复在旁听得“天人交感”四字,心中剧震:这分明是武学至高境界,传说中只有达摩祖师等寥寥数人方能企及。
童姥与李秋水相视而笑,眼见李清露功力大进,自觉长生之术又近一步,心中甚慰。然二老皆未察觉,李清露方才答话时目光微闪,实则隐下了未尽之言。
此番闭关凶险异常,却也机缘巧合。当李清露真气暴走、几近爆体之时,童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刚猛无俦,李秋水的小无相功变幻莫测,两股百年内力涌入她奇经八脉。北冥神功自行运转,竟将二老部分功力吸纳其中。这本是武学大忌,异种真气相冲,轻则经脉尽碎,重则立时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复的太虚化气诀恰如春风化雨,将三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徐徐调和。更奇的是,身下玉石突然青光大盛,将四散奔腾的真气尽数吸纳,又反哺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纯内力。这股新生真气虽以北冥神功为基,却暗含八荒六合的霸道、小无相功的灵动、太虚诀的中和,三者水乳交融,竟化作一种前所未见的北冥真气。
李清露运转周天,但觉真气浩荡如长江大河,收发由心,似乎已臻“天人交感”之境。然细察之下,却发现这真气虽威力无穷,却与秘籍所载略有不同:原本湛然清澈的北冥真气,此刻竟隐现金青二色流光,运转时偶有滞涩之感。她只道是突破“入通”境界后的自然变化,加之自觉五感通明、功力大进,便未深究。
实则她不知,这新生的北冥真气虽威力更胜往昔,却因融汇三大奇功而产生了微妙变化。那金芒乃是童姥至阳至刚的八荒真气所化,青光则源自李秋水至阴至柔的小无相功,二者在太虚诀调和下虽暂时相安无事,却如潜龙在渊,暗藏玄机...
李秋水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瞥向慕容复:“露儿此番能化险为夷,慕容公子确是功不可没。危急关头不惜自损功力相救,这般情义,当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