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北方的奉城军械厂外围阵地上,枪炮的硝烟,混杂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独立旅第一团三营营副赵世勋,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和泥污,死死盯着前方再次蠕动起来的日军散兵线。
他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左臂胡乱缠着的绷带渗着暗红的血迹。
几个小时前,他还只是个刚从讲武堂出来没多久的年轻军官,现在,却已是这片残破阵地上军衔最高的人。
“营副!小鬼子的铁王八又上来了!”
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已布满血丝的新兵蛋子,声音中带着哭腔大喊道。
赵世勋循声望去,果然,烟尘之中,三辆八九式坦克如同缓慢但坚定的铁龟,履带碾过昨日还长着庄稼的土地,碾过阵亡弟兄们残缺的躯体,钢铁的冰冷光泽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死亡的光芒。
坦克后面,是猫着腰,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的日军步兵,黄色的军服在焦黑的背景下格外刺眼。
“慌什么!”
赵世勋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说着。
“反坦克炮!老子的炮呢?!”
不远处,那门立下汗功的37毫米反坦克炮旁,炮长老耿半跪着,正和装填手奋力将一枚锃亮的穿甲弹塞进炮膛。
炮位周围,散布着几名炮手的尸体,显示着这里早已成为日军机枪和掷弹筒的重点照顾对象。
“营副!就剩三发穿甲弹了!”
老耿操弄着反坦克炮头也不回地嘶吼提醒道,声音在炮火间歇中显得格外清晰。
赵世勋听后心猛地一沉。
三发,对付三辆坦克,听起来好像刚好够。
可战场哪有那么如意算盘?任何一发失误,都可能意味着阵地被突破。
“瞄准了打!打不准,老子毙了你!”
赵世勋只能红着眼睛向老耿吼道,想让他因此能够打准一点,随即又转向阵地上残存的几十名士兵,
“机枪!给老子压制步兵!步枪手,瞄准了打,专打军官和机枪手!其余人,检查手榴弹,集束手榴弹准备!”
命令被声嘶力竭地传递下去。
阵地上仅剩的两挺民二四式重机枪再次咆哮起来,子弹泼水般洒向日军步兵,试图将他们与坦克分割开来。
步枪的射击声变得稀疏,但更显精准,不时有日军步兵应声倒地。
日军的反应同样迅速。
坦克上的同轴机枪和炮塔机枪立刻调转枪口,密集的弹雨泼洒在国军机枪阵位上,打得沙袋噗噗作响,碎屑纷飞。
一枚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不远处爆炸,气浪掀翻了两个正在传递弹药的士兵。
“轰!”
老耿在不断的调整射角,在最后一次调整中,他把握机会果断的开火。
炮弹精准地命中为首那辆坦克的侧面,一团火光闪过,那坦克猛地一震,履带哗啦一声断裂,瘫在原地冒起浓烟。
“打得好!”
阵地上响起一阵微弱的欢呼。
但另外两辆坦克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加快了速度,直直朝着反坦克炮的位置冲来!它们显然意识到了这个最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