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4月2日,先生的出殡日。
燕京城万人空巷,数以十万计的市民自发走上街头,为这位革命先行者送行。
从中央公园到西山碧云寺,长达二十里的道路两旁,挤满了悲戚的人群。
白色和黑色的挽联、标语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和泪水的气息。
清晨,邓贤早早起身,换上一身纯黑的中山装。
叶怀瑾和护卫们也已经准备就绪,所有人的表情都格外凝重。
今天的安全保卫任务比前一天更加艰巨——出殡路线长,人群密集,极易发生意外。
“沿途已经部署了我们的人,每个关键点位都有两名队员。”
叶怀瑾汇报着最后的安全安排。
“明磊的人混在人群中策应,燕京警方负责外围警戒。专机已经做好准备,仪式结束后我们可以立即前往机场。”
邓贤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领:“今天是送别先生的日子,安全固然重要,但不要过于张扬,以免失了庄重。”
上午八时,送葬队伍从中央公园出发。
先生的灵柩由三十二名杠夫抬着,覆盖着青天白日旗。
国众党元老、各国使节、各界代表以及各路军阀派来的代表团紧随其后。
邓贤走在队伍的前列,与汪季新、廖恩煦等人并肩而行。
街道两旁的人群肃立无声,许多人默默流泪,有人低声啜泣,更有人跪地叩首。
先生倡导的革命虽然屡经挫折,但他在普通民众心中已然成为某种象征——变革的希望,国家的未来。
“先生一路走好!”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人群中不时传出这样的呼喊声。
邓贤面色沉静,但内心波澜起伏。
他亲眼目睹了这个时代人们对先生的真挚感情,这种场面是历史书上无法完全传达的。
先生或许在政治和军事上并非成功者,但他确实唤醒了一个民族的精神。
队伍行进缓慢,从东长安街到西长安街,经过天安门,向西直门方向前进。
沿途每经过一个路口,都有学生团体或民间组织设案路祭,灵柩每次停下接受祭奠,都会引起一片哭声。
邓贤注意到,在围观人群中混杂着各色人物——有外国记者忙着拍照记录,有便衣警察警惕地巡视,也有各势力派来的观察员在评估着现场情况和各方反应。
行进途中,冯基善特意走近邓贤,低声说道:“先生生前常提及邓将军,认为您是难得务实的人才。如今先生离世,国家失去了一位领袖,希望邓将军能以大局为重。”
邓贤回应道:“冯将军放心,邓某深知自身责任。华南建设不仅为了三省百姓,也是为了探索强国之路。”
“如此甚好!”
冯基善听后点头。
“如今东北方面临张雨亭的压力,若有机会,希望能与邓将军进一步交流合作。”
邓贤心中明了——冯基善这是在为未来可能的联盟铺路。
北方的局势确实微妙,冯基善的国民军、张雨亭的奉系、段启瑞的皖系残余,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先生的逝世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
队伍行至西直门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群学生突然冲过警戒线,向送葬队伍跑来,高喊着:“继承ZL遗志”、“革命到底”等口号。
警卫人员急忙上前阻拦,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邓贤看到学生中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他在羊州曾经见过的一个青年学生领袖,似乎叫林浩,是国众党左派的活跃分子。
林浩也看到了邓贤,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混乱很快被控制住,学生们被劝离现场。
但这个小插曲让邓贤意识到,先生的逝世不仅意味着权力重组,更可能引发意识形态领域的激烈斗争。
国众党内部左右两派的矛盾,国共之间的合作与竞争,都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正午时分,送葬队伍抵达西山碧云寺。
这里是先生灵柩暂厝之地,待南京中山陵建成后再行安葬。
佛教法师举行了隆重的法事,各国使节和各方代表依次上前献花致哀。
仪式结束后,各方代表开始陆续离去。
邓正准备离开时,被廖恩煦请到一旁僻静处:“邓将军,有件事想与您私下商议。”
邓贤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答应了。
随后两人走到一棵古柏下,廖恩煦压低声音:“先生临终前曾有遗嘱,希望革命事业能够继续。党内正在讨论后续领导格局,不少人认为邓将军应当发挥更大作用。”
邓贤听后不动声色的问道:“廖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希望邀请邓将军加入中央政治委员会,甚至可以考虑由您出任军事部部长一职。”
廖恩煦直视着邓贤,不打马虎眼的说着。
“如今形势复杂,需要强有力的人物来稳定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