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当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到工地,车上跳下来几个系着围裙的妇女,抬下几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大木桶时,整个工地都沸腾了。
桶盖揭开,浓郁的肉香和白米饭的香气,瞬间霸占了所有人的嗅觉。
不再是黑窝头和清汤,而是雪白的米饭,和一大桶炖得烂糊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开饭咯!管够吃!”
工人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端着碗,排着队,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
周秦站在工棚门口,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忙着给工人们打饭的、挺着肚子的纤细身影,看着她脸上那满足而温柔的笑,胸口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填满了。
他走过去,从背后接过她手里的饭勺。
“我来。”
郑苏月抬头,对上他那双盛满了骄傲和感动的眼睛,脸颊微微泛红。
“周总工,”一个老社员端着满满一碗饭,咧着嘴凑过来,“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咱们苏月同志,就是咱们工地的‘后勤总管’啊!”
周围的工人们都善意地大笑起来。
周秦握着饭勺,看着自己的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她是我的总管。”
日子在尘土飞扬和饭菜飘香中,一天天过去。
教学楼的地基稳稳当当地打了下去,墙体也开始一天天往上长。
郑苏月的肚子,也跟着一天天大了起来。
孕期的反应开始变得明显,尤其是到了晚上,她的两条腿会肿得像发面馒头,又酸又胀,怎么放都不舒服,常常让她彻夜难眠。
她不想让周秦分心,白天在人前总是笑呵呵的,可晚上独自一人的时候,那份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周秦虽然睡在工地,但每隔两三天,都会在深夜回来一趟。
他总是拖着一身的疲惫,推开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打来一盆热水。
他把郑苏月扶到床边坐好,脱下她的鞋袜,将她那双肿胀的脚,轻轻放进温热的水里。
然后,他会搬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用他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柔的大手,一点一点地,为她揉捏着小腿。
他的动作很轻,力道却恰到好处,总能准确地找到最酸胀的那个点,慢慢地揉开。
“今天又走了不少路吧。”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心疼。
“没有,就在村里转了转。”郑苏月靠在床头,感受着腿上传来的阵阵舒爽,心里被熨烫得服服帖帖。
“以后别去工地了,人多手杂的,不安全。”
“我就是去看看,不碍事。”
工棚里的灯火,透过窗户,将他专注的侧影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