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有全村的孩子,都能在咱们亲手盖的,最结实的楼里读书了。”
郑苏月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崇拜和爱意。
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然而,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院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韩武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周总工!出事了!”
“县建筑队的张胜利,那个死胖子,带了一帮地痞流氓,把我们去采石场的唯一一条路,给堵死了!”
灶膛里跳动的火光,瞬间凝固。
那份刚刚还满溢在空气中的温情和甜蜜,被韩武这一声怒吼,砸得粉碎。
郑苏月身体一颤,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周秦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句足以让任何工程停摆的坏消息,不过是窗外吹过的一阵风。
“别怕,有我。”
他松开郑苏月,替她把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拢好,然后才转过身,看向韩武。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柔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到极点的锋利。
“说清楚。”
“张胜利,县建筑队的那个胖子。”韩武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找了二十多个县里的混混,开着两辆大卡车,拉了一堆石头,把咱们去西山采石场的唯一那条山路给堵死了。我派去探路的两个社员,被他们打了一顿,车胎也给扎了。”
院子里的空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建学校,最基础的材料就是石料。
路一断,就等于断了合作社的命脉。
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又狠又毒。
“他倒是挺快。”周秦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他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打上一桶清冽的井水,慢条斯理地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滴落。
“周总工,我带人去……”韩武往前一步,身上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去什么?”周秦打断他,将毛巾丢回脸盆架上,“跟一群地痞流氓打架?赢了,我们是以众欺寡;输了,我们连饭碗都保不住。张胜利巴不得我们动手,他好拿着由头去县里闹。”
他转头看向郑苏月,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周秦冲她笑了笑,那笑容让她纷乱的心安定下来。
“你先烙饼,社员们干了一天活,都饿了。天塌不下来。”
说完,他对着韩武一摆头。
“走,去看看。”
西山采石场的路口,早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不少石古村的村民闻讯赶来,看着那被两辆解放卡车和一堆乱石堵得严严实实的路口,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又不敢上前。
卡车头上,县建筑队的负责人张胜利,正大马金刀地坐着。
他嘴里叼着烟,肥硕的身体把卡车驾驶室的门框挤得满满当当,身后站着一排流里流气的青年,个个手里都拎着扳手或者铁棍,一脸的挑衅。
“他妈的!这帮城里来的杂种,欺人太甚!”
“周总工好不容易拿下的活,他们眼红了,就来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村民们义愤填膺,却又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