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正背对着他，看着墙上的地图。
他没有回头。
“辛苦了。”
他说了这三个字。
马东明的心，猛地一热。
这句“辛苦了”，比任何嘉奖都让他受用。
“周总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周秦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支红铅笔，“你做得很好。”
他走到桌边，从一堆图纸里，抽出一张住宅楼的设计图。
“这是我们新城一期工程里，位置最好的小区。这个月月底动工，明年年底就能交房。”
他用铅笔，在其中一栋楼，一个视野最好的楼层上，画了一个圈。
“马总指挥，你为新城区的建设，立了功。这套房子，一百二十平，公司决定，按成本价，给你留一套。”
马东明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张图纸，看着那个红色的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分房子！
他当了半辈子干部，两袖清风，到现在还和一家老小挤在县委分的旧宿舍里。
他做梦都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可现在，周秦，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了他。
这不是贿赂。
这是奖赏。
是一种你根本无法拒绝，也无法指责的，来自最高领导的奖赏。
他马东明，不再是那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
他成了自己人。
“周……周总工……”马东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好干。”周秦把那张图纸递给他，“以后，新城区的每一个功臣，都不会被亏待。”
马东明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薄薄的图纸，却感觉自己捧着的是一座山，一座足以让他后半生都安身立命的山。
他对着周秦，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鞠得心甘情愿，鞠得五体投地。
从办公室出来，马东明抬头看了一眼天。
天还是那片天，但他觉得，安阳的天，从未像今天这样蓝过。
……
深夜，周秦回到家。
整个家都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还亮着一盏灯。
郑苏月坐在小板凳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在缝补一件旧衬衫。
那是周秦以前下工地时最喜欢穿的，领口和袖口都磨破了。
周秦站在门口，看着妻子那温柔的侧脸，和她手里穿针引线的动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动了。
他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可以买下全县城所有衣服的财富。
可他的妻子，还在为他缝补一件旧衣。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握住了郑苏月的手。
郑苏月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回来了？累了吧，饭在锅里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