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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是座孤岛(2 / 2)

他脸上狰狞扭曲的仇恨表情,像碎裂的石膏面具,一片片剥落。

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里,狂暴迅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无法置信的茫然,紧接着,一种深埋了三十年、被仇恨的硬壳层层包裹的痛苦和脆弱,如同被凿开的泉眼,汹涌地漫溢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晏辰,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哐当!

第二声金属坠地的脆响,比第一声更加清晰,更加沉重。

不是匕首,是他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片刻未曾松开的那个破旧帆布旅行袋。

袋子掉在地上,袋口松开,露出了里面几件叠得整整齐齐却明显陈旧的女性衣物,一本边缘磨损的笔记本,还有一个小小的、用贝壳粘成的粗糙相框,相框里,是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羞涩而温柔的年轻女孩的黑白照片。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那些七彩泡泡还在无声地飘荡、破裂。

晏辰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沈越心中那座由仇恨浇筑的堡垒。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神涣散,仿佛魂魄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被巨大痛苦和茫然掏空的躯壳。

旅行袋落地的声音像是一记丧钟,敲碎了他最后的支撑。

那张贝壳相框里羞涩温柔的笑脸,此刻成了最残忍的利刃,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阿阮……”一声破碎的、如同呜咽的低喃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三十年的血泪和风尘。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枯枝般颤抖的手指伸向地上的相框,仿佛那是他沉没世界里的唯一浮木。

“我哭了……”

“阮姑娘好美……”

“血债?掌柜的?怎么可能!”

“晏公子说的什么语言?好神奇!”

“感觉有惊天大误会!”

佟湘玉惊魂未定,紧紧抓着白展堂的手臂,脸色苍白,但看着沈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尤其是看到那张黑白照片上和自己毫无相似之处的清秀脸庞,她陕西腔里带着真切的困惑和一丝不忍:“额滴个神啊……这位大哥,你认错人咧!额从来莫去过啥西贡,也不认识啥阿阮姑娘啊!额就是个开客栈滴!”

“证据!我们需要证据!”吕青柠小大人似的从姐姐身后钻出来,指着地上的旅行袋,逻辑清晰,“沈越先生,你说掌柜的害了阿阮姐姐,时间、地点、人证、物证!真相只有一个!不能冤枉好人!”

她学着铁蛋的样子,试图用理性的光芒驱散仇恨的迷雾。

铁蛋的电子眼扫描着沈越的状态和地上的物品,数据库高速运转:“关键物品:旅行袋内容物。初步扫描:女性衣物(棉麻材质,1980年代东南亚常见款式),笔记本(纸质,内页有大量越文书写及少量素描),贝壳相框(手工制作)。无直接指向佟湘玉女士的证据。关联信息检索:1980年代西贡逃亡船只‘顺安号’海难事件……信息片段缺失严重。”

“海难?”郭芙蓉捕捉到了这个词,心直口快,“厚礼蟹!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在海上出过事,撞到头,记混了人?”

她转向佟湘玉,“掌柜的,你八十年代在哪儿呢?”

佟湘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额八十年代还在额们七侠镇玩泥巴呢!连西安府都莫出过!”

“误会!天大的误会!”吕秀才一拍大腿,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子曾经曰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位沈壮士,你定是将仇人的模样记岔了!或是那海难之中,有人易容改扮,混淆视听?快快冷静,将事情原委道来!家人们,宝宝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还不忘cue一下弹幕。

“对对对!秀才说得对!”

“肯定有误会!掌柜的多好的人啊!”

“沈大哥讲讲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你分析!”

“是不是海难里有人冒充掌柜的?”

沈越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贝壳相框。

他没有捡起它,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笑脸,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尤其是佟湘玉那带着浓重陕西口音的辩解和吕秀才引经据典的分析,他眼中那层因仇恨而蒙蔽的迷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混乱、痛苦、还有一丝迟来的、巨大的荒谬感交织在他脸上。

“不…不是你?”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佟湘玉,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可…可那张脸…那声音…在船上…她说她叫佟湘玉…陕西来的…是她…推了阿阮…害她掉进了…漩涡……”

破碎的词语艰难地拼凑着那段地狱般的记忆。

“船?什么船?”白展堂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沈兄弟,你说清楚点!什么船?什么时候?在哪儿?”

沈越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海上。

他断断续续地、颠三倒四地讲述起来。

三十年前,拥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的偷渡船“顺安号”,在驶向渺茫希望的途中遭遇了可怕的风暴。

船只倾覆,冰冷的海水吞噬了一切。

混乱中,他死死抓住一块木板,亲眼看到阿阮在巨浪中挣扎。

就在他拼命想要游过去时,一个同样抱着浮木、满脸惊恐的女人尖叫着“别过来!木板承受不住!”,并声称自己叫“佟湘玉”,是陕西人。

在下一个巨浪打来时,那女人为了自保,惊慌失措地推开了靠近的阿阮……

他眼睁睁看着阿阮被卷入黑色的漩涡,只留下最后一声凄厉的呼喊“阿越——!”

“那张脸…那惊恐推人的样子…还有她喊的‘佟湘玉’…我记了三十年…刻在骨头里…”沈越捂着脸,浑浊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找到她…让她给阿阮偿命!”

真相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客栈里炸开了锅。

“厚礼蟹!”龙傲天倒吸一口凉气,“颠簸的破船,滔天巨浪,生死关头为了块破木板推人下水?这特么是个人渣啊!但绝对不是掌柜的!”

“绝对不是我嫂子!”莫小贝斩钉截铁,小脸上满是愤怒,“我嫂子八十年代才几岁?而且她心肠比豆腐还软,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可能推人下水!”

“模仿!”吕青柠眼睛一亮,如同小侦探发现了关键线索,“有人在模仿掌柜的名字和口音!嫁祸!或者…纯粹是巧合?在那个混乱的环境下,沈越先生看错了听错了?”

“子曾经曰过,耳听为虚,眼见未必为实!”吕秀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尤其是在那种极端恐怖、生死一线的环境下,人的感官会欺骗自己!沈壮士,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耳朵啊!”

“卧槽!惊天反转!”

“原来是海难里的恶毒女人!还冒充掌柜的!”

“沈大哥太惨了……记错了仇人三十年……”

“那个推人的女人真该死!”

“心疼阮姑娘……”

弹幕汹涌,充满了对真相的震惊、对沈越和阿阮的同情、以及对那个真正凶手的愤怒。

阿楚走到晏辰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看向痛苦蜷缩在地上的沈越,声音温和而清晰:“沈越,听到了吗?家人们说的,也是我们想说的。你恨错了人。佟掌柜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和你记忆里那个在船上推人的‘佟湘玉’,绝不是同一个人。你的痛苦是真的,阿阮的遭遇是真的,但你的目标,错了。”

晏辰看着沈越手中紧握的相框,补充道:“你带着阿阮的照片,带着对她的思念和恨意,在这世间流浪了三十年。可你想过没有,阿阮如果知道,你用她最珍贵的生命换来的余生,全部浸泡在无边的恨意和错误的复仇里,她会不会心痛?她会不会宁愿你没有活下来?”

沈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晏辰的话刺中了灵魂最深处。

他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眼神却不再疯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迷茫:“那我…我该怎么办?阿阮…阿阮她…就白死了吗?我这三十年…又算什么?”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地看向晏辰和阿楚,看向周围一张张或同情或关切的脸。

“放下。”祝无双轻声说,眼神温柔而坚定,“放下那座压垮你的‘仇恨孤岛’。不是让你忘记阿阮,而是…放过你自己。活着,替阿阮去看看她没看过的风景,感受她没感受过的阳光。这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就是!”郭芙蓉用力点头,“那个真正的坏女人,肯定遭报应了!说不定早就喂了鲨鱼!你替阿阮姐姐好好活着,活得精彩,这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

“我…我…”沈越哽咽着,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几乎无法言语。

他看着贝壳相框里阿阮永恒的微笑,又看看周围这些萍水相逢、却对他释放着巨大善意的人。

三十年来筑起的仇恨高墙,在这一刻,终于开始从内部崩塌、瓦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铁蛋,他的胸腔位置突然发出一阵细微而悦耳的机械运转声,如同古老的八音盒被重新上紧了发条。

一段旋律,简单、纯净、带着一丝遥远的、挥之不去的忧伤,轻柔地流淌出来。

那旋律悠扬婉转,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像海风拂过椰林,像潮水轻拍沙滩。

正是那首晏辰提及的、沈越三十年未曾再听过的西贡童谣。

熟悉的旋律如同温柔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越。

他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铁蛋。

那早已被血泪尘封的、属于故乡和阿阮的记忆闸门,被这童谣的钥匙“咔哒”一声彻底打开了。

“Bébéb?ngb?ng,haiáh?ngh?ng...(娃娃白又白,脸蛋红扑扑…)”

他下意识地跟着那旋律,用嘶哑干涩的、几乎不成调的嗓音,艰难地哼唱起来。

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虔诚和追忆。

唱着唱着,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般汹涌而出,顺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滚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深色的水迹。

他不再压抑,像个委屈了太久的孩童,蜷缩在客栈大堂冰冷的地砖上,抱着阿阮的相框,放声痛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压抑了三十年的悲伤、痛苦、迷茫、孤独和迟来的悔悟,如同火山喷发般倾泻而出。

客栈里所有人都沉默了,连那些飞舞的七彩泡泡似乎都静止了,只有那古老的童谣旋律和男人痛彻心扉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泪崩了……”

“阮姑娘一定听到了……”

“放下吧沈大哥,好好活下去……”

“这首童谣……铁蛋哥有心了。”

“同福客栈,YYDS!”

佟湘玉眼圈也红了,她轻轻挣脱白展堂的保护,走到柜台后面,窸窸窣窣地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镶嵌着细碎宝石的掐丝珐琅小盒走过来。

她蹲下身,将小盒轻轻放在沈越面前的地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柔和:“沈大哥,这盒子…是额娘家带来滴,不值啥钱,但还算结实好看。你…你把阿阮姑娘的相框放进去吧,别再磕着碰着了…好好收着,也是个念想。”

沈越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他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错认了三十年仇人的女人,看着她脸上真诚的善意和同情,又看了看那个精致的珐琅盒子。

巨大的羞愧和感激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对着佟湘玉,笨拙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来来来,相逢就是缘!”李大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面从厨房钻出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试图用美食驱散悲伤,“沈大哥,尝尝俺滴‘赛博清心寡欲面’!特制配方,吃了保证神清气爽,烦恼忧愁全跑光!家人们,宝宝们,你们说这面香不香?”

“香!大嘴哥赛高!”

“这面名绝了!清心寡欲哈哈哈!”

“沈大哥,吃碗面,暖暖身子和心!”

邢捕头和燕小六终于姗姗来迟,估计是在后院被泡泡和哭声给惊动了。

邢捕头腆着肚子,一脸“错过好戏”的懊恼,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摆出官威:“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胆敢在同福客栈滋事?惊扰本捕头…的七舅姥爷的邻居的三表妹的午睡?”

他一边说,小眼睛一边滴溜溜地在沈越和地上的匕首上打转。

燕小六则“唰”地拔出腰刀,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习惯性地就要喊:“替我照…”

刚喊了三个字,就被佟湘玉一个眼刀给瞪了回去。

“照什么照!”佟湘玉叉腰,恢复了掌柜的精气神,“没看人家沈大哥正伤心着呢嘛!误会!都解开了!收起你那破刀!吓着宝宝们怎么办!”

她不忘对着全息弹幕的方向露出一个职业笑容。

“误会?解开了?”邢捕头狐疑地打量着还在抽噎的沈越,又看看佟湘玉,再看看地上那把军用匕首,眼珠一转,嘿嘿笑着凑近沈越,“这位沈…壮士?你看啊,你这突然出现,又动刀动枪的,虽然是个误会,但也着实吓坏了我们掌柜的,惊扰了客栈的安宁,还损坏了……”

他指了指墙壁上龙傲天那三枚入木三分的“断筋钉”造成的坑洞,“…这公共财物!按大明律,这惊吓费、惊吓补偿、名誉损失费、外加墙面修补费…你看是不是…意思意思?”

他搓着手指,笑得像只偷油的老鼠。

沈越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似乎没完全理解邢捕头这一连串的“费”。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那洗得褪色的旧衣服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喂!姓邢的!”白展堂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邢捕头拉开,“趁火打劫是吧?没看人家遭了多大罪?还损失费?要不要脸!”

“就是!”郭芙蓉叉腰帮腔,“沈大哥是受害者!被那个坏女人害惨了!你还问他要钱?良心被大嘴哥炒了下酒啊?”

“额滴神啊!”佟湘玉扶额,对着弹幕一脸无奈,“家人们,宝宝们,让你们看笑话了!邢捕头这人吧…额都不稀得说他!”

“哈哈哈邢捕头本色出演!”

“要钱不要命!”

“掌柜的威武!怼他!”

沈越看着眼前为他争吵的众人,再看看佟湘玉放在他面前的那个精致的珐琅小盒,还有李大嘴那碗冒着热气的面。

他混乱痛苦的内心,终于被这股汹涌而来的、纯粹的善意暖流所包裹、所安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止住抽噎,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对着邢捕头,也对着所有人,深深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对…对不起!”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发自肺腑的愧疚,“是我…我认错了人,惊扰了大家,差点酿成大祸…对不起!掌柜的…对不起!”

他再次对着佟湘玉鞠躬,“我…我身无长物…只有…只有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的东西,郑重地双手捧到佟湘玉面前。

佟湘玉疑惑地接过来,小心地打开层层油纸。

里面是一枚小巧的、用某种深色硬木雕刻而成的护身符,造型古朴,刻着繁复的、充满异域风情的海浪和星辰图案,虽然陈旧,却散发着淡淡的、奇特的幽香,一看就知是贴身珍藏多年的心爱之物。

“这是我…当年准备送给阿阮的…西贡寺庙求来的护身符…没来得及给她…”沈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遗憾,“掌柜的…你不嫌弃…就收下吧…算是我…一点赔罪的心意。它…它保平安的。”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恳求。

佟湘玉看着这枚承载着无尽爱意和遗憾的护身符,又看看沈越真诚的眼睛,心头一软,眼眶又有点湿润。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油纸,将护身符紧紧握在手心,用力点头:“沈大哥,你的心意,额收下了!这护身符,额一定好好保管!你也…好好的!”

沈越看着佟湘玉收下护身符,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却如同阴霾天空裂开的一道缝隙,透出了一点久违的光亮。

他再次深深鞠躬,然后,在所有人温和目光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贝壳相框,将它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佟湘玉给他的那个珐琅小盒里,轻轻合上盖子,紧紧抱在胸前。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抱着那个装着阿阮笑容的小盒,默默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客栈敞开的大门走去。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佝偻的背影上,将那身破旧的衣裳和脸上的疤痕映照得格外清晰,却也在他脚下拖出了一道长长的、似乎终于不再那么沉重的影子。

他没有回头,身影渐渐融入了门外七侠镇喧闹而充满生气的街景里。

客栈内一片寂静。

七彩的泡泡早已消失殆尽,只有全息弹幕还在无声地流淌:

“一路平安,沈大哥。”

“带着阿阮姑娘,去看海吧。”

“同福客栈,暖心港湾。”

“愿他余生,只有阳光和海风。”

“执念放下,方得解脱。”

佟湘玉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枚小小的护身符,轻轻叹了口气。

阿楚靠在晏辰肩头,看着沈越消失的方向,轻声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晏辰搂着她,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铁蛋默默收起了能量力场盾,傻妞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地上沈越留下的泪痕和几片贝壳相框上震落的微小碎片。

龙傲天摇摇头,塑料粤普带着点感慨:“厚礼蟹…人生啊…”

吕秀才习惯性地抬手,文绉绉地总结:“子曾经曰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放下过往,珍惜当下,善莫大焉!”

李大嘴把面碗往桌上一顿,嗓门洪亮:“面坨啦!谁要吃赛博清心寡欲面?趁热!家人们,宝宝们,你们饿不饿?”

全息弹幕瞬间被“饿!”、“大嘴哥来一碗!”刷屏。

喧嚣与温情,再次盈满了这座奇妙的客栈。

沈越的执念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而新的故事,如同门外七侠镇永不停息的人流,随时准备着涌入这扇敞开的大门。

同福奇缘聚四方,

执念化蝶逐风扬。

海隅故梦随波逝,

门前新客待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