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沁人心脾的甜香,毫不客气地灌满了同福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佟湘玉站在柜台后,鼻翼翕动,脸上是那种混合了陶醉和精打细算的复杂表情:“额滴个神啊!这桂花香滴,闻一鼻子都感觉能省下二钱银子买香料咧!”
她手里那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活像在给这香气打着节拍。
大堂里,节日的气氛提前暖场。
李大嘴端着个硕大的托盘,上面堆满了刚出笼、热气腾腾的“实验品”——桂花流心月饼,小心翼翼地避开正拿着抹布旋风般擦拭桌椅的祝无双。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的嗓音带着点小得意,抹布舞得虎虎生风,差点扫到李大嘴的宝贝托盘。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悠着点儿!”李大嘴一个灵活的胖子闪避,托盘稳稳当当,“这可是我研究了三天三夜,融合了西域奶酪秘方和江南桂花精髓的‘月满西楼’!金贵着呢!”
他献宝似的把托盘往刚进门的邢捕头跟前凑。
邢捕头抽了抽鼻子,眼睛放光,手刚伸出去一半,猛地想起什么,又缩了回来,一脸严肃地咳嗽两声:“咳!亲娘啊…这、这影响仕途!额可是有身份的人!”
话是这么说,那眼神却像黏在了流心月饼上,撕都撕不下来。
旁边的燕小六立刻掏出快板,精神抖擞:“竹板这么一打啊,哎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大嘴哥这月饼,它香飘十里顶呱呱!吃了它呀,邢捕头办案腿脚快,亲娘哎,仕途顶呱呱,顶呱呱!”
“去去去!”邢捕头作势要踹他。
角落里,吕秀才摇头晃脑,对着手机屏幕深情朗诵:“Mydearfriends!‘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情此景,夫复何求?”
郭芙蓉正调试着挂在墙上的一个小巧的银色圆盘设备,闻言回头飞了个眼波:“酸秀才,别拽了,赶紧把直播设备调好!家人们等着看咱同福客栈中秋晚会呢!待会儿给你唱首新学的《月亮之上》!”
吕秀才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芙妹唱什么都如天籁之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白展堂鬼魅般地从后院溜进来,手里拈着一块刚顺来的月饼,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塞,耳朵就被一只纤纤玉手精准地拧住。
“哎哟哟!掌柜的!轻点轻点!”佟湘玉杏眼圆睁:“好你个白玉汤!又偷嘴!额滴月饼!”
白展堂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贫嘴:“湘玉!我这不是替大家伙儿先尝尝咸淡嘛!‘月儿弯弯照九州,偷个月饼解心忧’!嘿嘿!”
“哗擦!爹,你又栽了!”白敬琪坐在楼梯上,麻利地擦拭着他那把锃亮的银色左轮手枪,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
旁边的吕青橙立刻模仿着电视剧里的腔调,奶声奶气却气势汹汹地对着白敬琪一指:“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吕青柠则捧着一本《大宋刑律辑要》,头也不抬,冷静地补充:“真相只有一个:白叔叔的作案手法太老套,破绽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莫小贝盘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精致的全息投影玉佩,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对着空气吐槽:“白大哥这‘轻功’,全用在偷吃上了,啧啧。”
阿楚和晏辰坐在靠窗的最佳“直播位”。
一个悬浮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碟形设备在晏辰指尖优雅地旋转着,将客栈内外的景象无死角捕捉。
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清晰的画面旁,一行行彩色弹幕飞快地向上滚动:
“佟掌柜的陕西话还是这么上头!想学!”
“无双姐姐好勤快!新发型美美哒!”
“大嘴哥求月饼空投!看着太馋了!”
“小贝女侠内力又精进了?玉佩都冒寒气!”
“青橙小宝贝好可爱!替我问侯我主治大夫(狗头)”
“青柠小侦探上线!期待今晚推理小剧场!”
“秀才的英语和古诗混搭风,绝了!”
“小郭姐!来首《最炫民族风》!”
阿楚正对着镜头,笑容明媚:“宝宝们中秋快乐呀!看看咱们同福客栈,过节的气氛拉满了有木有!掌柜的月饼管够,无双姐的卫生标准五星级,小贝女侠负责氛围组制冷……哦不,制冰!”
她调皮地眨眨眼,顺手拿起桌上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小盒,轻轻一按,盒子里立刻投射出立体的、不断变换图案的微型烟花光影,引得弹幕又是一片新的内容。
“黑科技666!”
“想要同款!”
晏辰放下悬浮的直播球,它自动悬停在工作状态。
他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环住阿楚的肩,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老婆大人,你这波广告打得,佟掌柜得给你加钱。”
他手指轻轻点了下阿楚的鼻尖,“不过,比起这全息烟花,我还是觉得你眼睛里的小星星更亮,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促狭。
阿楚脸一热,作势要掐他腰间的痒痒肉:“晏辰!你个‘骚话王’,不分场合是吧?家人们看着呢!”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晏辰敏捷地抓住她捣乱的手,迅速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动作流畅又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怕什么?家人们就爱看这个。这叫‘科研人员的浪漫’,量子级别的甜,懂不懂?再说了,”
他凑近阿楚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什么,阿楚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羞恼地捶了他一下:“要死啊你!虎狼之词!”
两人的互动引得弹幕一阵欢乐:
“晏老板又开始散发魅力了!”
“阿楚姐害羞了哈哈哈!”
“量子甜度超标!建议物理隔离!”
“学到了,这就去对我家那位说(狗头保命)”
正闹着,铁蛋和傻妞端着几杯热气腾腾、飘着桂花和枸杞的“高科技养生茶”走了过来。
铁蛋一身仿古劲装也掩不住他那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把茶往晏辰和阿楚面前一放,咧嘴一笑:“老板,老板娘,整点热乎的!俺们老家那旮沓讲究这个,暖胃又暖心!”
他顺手把傻妞那杯推得更近些,语气瞬间切换成铁汉柔情,“妞儿,你滴,多加了红枣,补气血噻!趁热喝,莫要凉咯!”
傻妞接过杯子,一双灵动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川音软糯:“晓得咯,铁蛋哥,你硬是细心得很嘛!”
她轻轻吹了吹热气,小口啜饮。
“老铁这反差萌!爱了爱了!”
“傻妞妹子好甜!”
“机器人撒狗粮都这么专业?”
“养生茶看起来不错!求配方!”
突然,一直靠在窗边、抱臂欣赏后院那株巨大金桂的龙傲天猛地站直了身体,浓眉紧锁,粤语脱口而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厚礼蟹!后院!个人啊!几时喺度嘅?!”
他这一嗓子如同炸雷!
方才还热闹喧嚣的大堂瞬间寂静。
白展堂几乎是本能反应,身形一晃已挡在佟湘玉身前,指尖微抬,摆出了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眼神锐利如鹰。
佟湘玉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胳膊,惊魂未定:“额滴神啊!展堂!”
郭芙蓉歌声戛然而止,吕秀才的英文诗卡在喉咙里。
莫小贝指尖的寒气骤然一凝,目光如电般射向后院门。
李大嘴手一抖,差点把珍贵的“月满西楼”实验品扣地上。
祝无双攥紧了抹布,白敬琪的枪口瞬间抬起又被他强行按下,吕青橙躲到了姐姐身后,吕青柠则飞快地合上书,小脸绷紧,进入观察模式。
邢捕头“嗷”一嗓子,腰刀“唰”地抽出一半,看清后院方向后又赶紧往回插,手忙脚乱:“亲娘啊!吓死额了!这…这影响仕途!燕小六!保护现场!”
燕小六的快板都吓掉了,手忙脚乱去捡。
悬浮的直播球敏锐地将镜头转向后院门口。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什么情况?!”
“凭空出现?!轻功?”
“衣服好古旧!不像这个朝代的!”
“脸好白…眼神…好像没有焦距?”
“抱着个乐器?像琵琶又不是…”
“气氛突然恐怖片!”
后院门廊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青年男子。
他身形颀长却显得有些单薄,穿着一身洗得发灰、式样极为古拙的深青色襕衫,布料纹理在客栈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从褪色的古画里直接走出来的人物。
最令人心头一凛的是他的双眼——空洞,茫然,没有一丝神采,像蒙着一层拂不去的尘埃。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件乐器,梨形的音箱,修长的琴颈,四根弦,造型典雅古朴,与众人所熟知的琵琶或月琴都不同。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用耳朵捕捉空气中的震动,脸上没有任何属于这个时空的惊慌或好奇,只有一片沉寂的、近乎凝固的哀伤。
仿佛他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道跨越了漫长岁月的伤痕。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阿楚最先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晏辰的手,两人交换眼神,都带着凝重和探索欲。
晏辰另一只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同时操控直播球将焦点稳稳地对准了这位不速之客。
铁蛋眼中蓝光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那是高速扫描分析的光芒。
傻妞则悄无声息地向前半步,以一种守护的姿态隐隐挡在晏辰和阿楚侧前方,能量核心在平静的外表下悄然提升着输出功率。
“这位…公子?”佟湘玉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和善,“您…您打哪儿来啊?咋个…悄没声息地就到后院咧?”
她的陕西口音在紧张下更重了几分。
那盲眼青年闻声,空洞的眸子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朝着佟湘玉声音的方向。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乐器,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片刻,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在下…阿阮。”
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并非有意惊扰诸位。只是…循着琴音而来。”
他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空气中嗅闻着什么,“这里…是否有一株…开得极盛的金桂?”
众人面面相觑。
后院确实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树,此刻开得正浓,甜香四溢。
可他一个盲人,如何“循着琴音”找到这里?又如何知道这里有桂花?
“桂花是有,”白展堂警惕未消,指尖内力暗蓄,“可这大晚上的,哪来的琴音?阿阮…公子,你这身打扮,看着可有些年头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对方那身明显不属于明朝制式的旧衣。
阿阮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恍惚,他抬起一只手,极其轻柔、甚至带着无限眷恋地抚过怀中乐器的琴弦,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情人的脸颊。
那琴弦发出几声极轻微、近乎呜咽的低鸣。
“琴音…在心中。”他喃喃道,空洞的眼中似乎有深不见底的悲伤在翻涌,“我在找一个人。一个…对我立下誓言的人。”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她说…无论生死轮转,沧海桑田…都会在这个地方,这个…飘满桂花香的地方,等着我。”
他微微转向众人,尽管看不见,但那姿态却像在无声地询问:“你们…可曾见过她?她叫…月娘。”
“月娘?好美的名字!”
“跨越生死的约定?泪目了!”
“这故事听着像千年等一回啊!”
“盲眼寻人…太虐了!”
“他抱的是阮咸吧?唐代就失传的乐器!”
“大佬!这都认得出来?”
“文物局的!这衣服形制…细思极恐!”
“月娘?”吕秀才低声重复,看向郭芙蓉。
郭芙蓉摇摇头,一脸茫然。
佟湘玉也皱眉思索:“额们这客栈开了这些年,来来往往的客人,没听说过叫月娘的姑娘啊。”
“你说她在这里等你?”吕青柠冷静地开口,小侦探的思维飞快运转,“这个地方,是同福客栈?你确定是这里?什么时候的约定?”
阿阮的脸上浮现出极深的困惑,他微微蹙眉,仿佛在努力回忆一个极其遥远而模糊的梦境:“约定之时…此地尚不叫此名。只知…门前有河,院中有桂,檐角悬铃,风吹过时…声音清越…”
他描述的景象,竟与百年前此地旧驿站的记载隐隐吻合。
一直沉默扫描的铁蛋,眼中的蓝光骤然变得急促、明亮,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滴”声。
他猛地抬头,看向晏辰和阿楚,一向浑厚镇定的东北腔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老板!老板娘!扫描结果出来了!他的生物场波动…能量残余…我的天!这…这不可能!他…他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时空坐标!初步比对…他的生理信号残余印记…指向一个高度疑似…平行时空分支的…大唐天宝年间!而且…而且生命场显示…他这种形态的‘存在’…可能已经持续了…超过一千年!”
“噗——”李大嘴刚灌下去的一口茶全喷了,“啥玩意儿?!唐…唐朝?一千年?!”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像两个铜铃。
“亲娘啊!”邢捕头怪叫一声,腿一软,差点又去拔他那把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腰刀,“鬼…鬼啊?!这…这影响仕途!大大的影响仕途!”
燕小六直接吓得把刚捡起来的快板又扔了,哆哆嗦嗦地往邢育森身后缩。
莫小贝指尖寒气骤然暴涨,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她看向阿阮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警惕。
白展堂护着佟湘玉后退一步,脸色凝重。
祝无双握紧了抹布。
白敬琪下意识地握住了枪柄,吕青橙害怕地抓紧了姐姐的衣角。
吕青柠眉头紧锁,小脸上满是震惊和思索。
龙傲天倒吸一口凉气,一句“厚礼蟹”卡在喉咙里。
郭芙蓉捂住了嘴,吕秀才则是目瞪口呆,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Ohygod!Unbelievable!时空旅行…平行宇宙…子…子曾经没曰过这个啊!”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深的、近乎凝固的寂静。
只有全息投影上,弹幕如同海啸般疯狂滚动,彻底淹没了画面:
“平行大唐?!一千多年?!”
“我裂开了!科幻变玄幻?!”
“所以他是唐朝人?一直在找?找了一千多年?”
“月娘早轮回几百遍了吧?这等待太绝望了!”
“哭死!这是什么神仙爱情(虐恋)!”
“铁蛋的数据靠谱吗?太震撼了!”
“时空管理局呢?呼叫!呼叫!”
“他看起来好悲伤…心疼死了…”
晏辰也被铁蛋的数据震得瞳孔微缩,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感觉到阿楚的手心有些凉,用力回握了一下给予安慰。
他松开阿楚,上前一步,站在阿阮面前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刻意放得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阿阮兄,铁蛋的话,你…可听到了?”
阿阮的身体难以察觉地晃了一下,那张清俊却写满风霜的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抱着阮咸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声。
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努力理解这超越他认知极限的信息。
过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滞,他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
“平行…时空?”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枯叶摩擦,“大唐…已逝千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血丝。
“那…月娘…”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一种巨大的、无声的绝望瞬间笼罩了他。
他那单薄的身躯微微佝偻下去,仿佛支撑千年的信念之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只余下无尽的茫然和废墟。
怀中的阮咸,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悲怆,发出低低的嗡鸣。
“阿阮兄,”晏辰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请听我说一个理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样被悲伤笼罩的众人和疯狂滚动的弹幕,“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个概念,叫‘量子纠缠’。简单说,两个曾经紧密联系的粒子,即使相隔亿万光年,甚至跨越时空,它们的状态也是瞬间关联、相互影响的。”
他走近阿阮,声音放得更轻,却更清晰,“你和月娘,或许就是这样的粒子。你们的联系,你们的誓言,早已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成为宇宙法则的一部分。她存在与否,并非简单的生或死能定义。也许,她早已化作了你琴弦上的一个音符,你记忆里的一缕桂香,甚至…就在此刻,就在此地,以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与你同在。你千年的寻找,并非徒劳,而是这种纠缠最深刻、最悲壮的证明。”
晏辰的话像一道柔和却奇异的光,穿透了绝望的迷雾。
阿阮空洞的眼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闪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他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同在?…呵…我…我感受不到!我只知道…我找不到了…永远…找不到了…”
他抱着阮咸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件古老的乐器在他怀中发出无助的悲鸣。
“阿阮公子!”佟湘玉看着阿阮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都要碎了,那股子泼辣劲儿全化成了心疼,她拍板道,“今儿个是中秋!大团圆的节!甭管你是哪朝哪代来的,进了同福客栈的门,就是额们滴家人!月娘姑娘…额们不知道她在哪儿,但额们知道,她肯定不乐意看你这么糟践自个儿!”
她叉着腰,瞬间找回了掌柜的气场:“大嘴!把压箱底的桂花蜜、好酒好菜都拿出来!芙蓉!准备唱你最拿手的!秀才!把你那些个洋气的诗啊词的都准备好!无双!把院子再拾掇拾掇!展堂!护好场子!小贝!青柠青橙!敬琪!都打起精神来!龙大侠!麻烦您也露两手!咱们同福客栈!给阿阮公子!办个热热闹闹的中秋歌会!让他好好听听,这人间烟火气!”
“得令!”众人齐声应道,刚才的震惊和悲伤瞬间被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冲散。
“佟掌柜威武!”
“人间有真情!”
“看哭了!这才是过节的温度!”
“量子纠缠太浪漫了!晏老板是懂安慰人的!”
“期待歌会!阿阮公子别难过!”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祝无双动作麻利得像一阵风:“放着我来!”
她飞快地清理后院石桌石凳。
李大嘴嗷嗷叫着冲回厨房:“‘月满西楼’升级版!看我的!”
郭芙蓉清清嗓子,酝酿情绪。
吕秀才翻找手机里的英文情诗。
白展堂精神抖擞,在院中游走戒备,同时不忘贫一句:“掌柜的发话,比圣旨都管用!哥几个,燥起来!”
白敬琪和吕青橙互相看了一眼,小脸上有点红,也跑去帮忙搬小凳子。
吕青柠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阿阮和晏辰。
莫小贝收敛了寒气,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柔和的内力拂过后院那棵巨大的金桂树。
霎时间,浓郁到极致的桂花香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更神奇的是,无数细小的金色桂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脱离了枝头,在空中缓缓飘落,形成了一场梦幻般的金色花雨。
“桂花雨!小贝女侠内力控场!太美了!”
“仙境啊!”
“这氛围感绝了!”
龙傲天抱着臂,看着这场面,酷酷地用粤语点评:“哼,算系有啲心思。”
他走到院中一角,手指看似随意地在几个石墩上敲击了几下,又踢了踢地面。
细微的机括声响起,那几个石墩竟缓缓移动、组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带着扩音效果的天然舞台。
“龙大侠的机关术!666!”
“这舞台浑然天成!”
铁蛋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搓了搓他那仿生手掌,憨厚的东北腔透着兴奋:“老板,老板娘,这气氛,不整点动静说不过去啊!俺申请来点背景音乐烘托烘托?”
得到晏辰点头,他眼中蓝光一闪,几道无形的声波定向扩散开。
悠扬、空灵、带着淡淡思念和古意的纯音乐(《故乡的原风景》意境)轻柔地在后院空间流淌起来,与桂花香、人声完美融合,丝毫不显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