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滤过同福客栈雕花的窗棂,懒洋洋地洒在擦得锃亮的榆木桌面上,把空气里漂浮的细微尘埃都照得金灿灿。
大堂里,郭芙蓉正哼着不成调的英文歌擦柜台,莫小贝蹲在角落翻着烫金封皮的武功秘籍,眉头紧锁,一股无形的气流在她周身微微鼓荡。
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闪着冷光的特殊眼镜,指着账本上一处数字给佟湘玉看:“真相只有一个,掌柜的,李大嘴昨天买花椒的价格明显高于市场均价零点三文钱。”
佟湘玉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直响,闻言抬眼,用她那标志性的陕西方言拖长了调子:“额滴神呀!李——大——嘴——”
白展堂缩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虚划,嘴里念念有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嗯,押韵,押韵就对了!”
祝无双正动作麻利地收拾邻桌杯盘,闻言轻声接话:“放着我来,师兄,你这打油诗意境是有了,就是平仄稍微…哎呀!”
白展堂刚要辩驳,吕秀才带着文弱书卷气的兴奋声音突然插进来:“芙妹!快来看这段!’Knowledgeispower!’培根此语,实乃至理名言啊!”
郭芙蓉立刻丢下抹布,像花蝴蝶似的转到他身边,双手扶住他肩膀,大眼睛亮晶晶的:“Really?Aazg,yhoney!”
“咔嗒…嗡……”
喧闹里,空气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低沉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空间被强行扭曲的沉闷嗡鸣。
大堂靠后院的方向,离天井最近的空间像投了石子的水面,涟漪般剧烈波动,光线在那片区域诡异地折射。
离得最近的李大嘴刚从厨房拎着鱼出来,吓得手一抖,刮好鳞的鱼“啪叽”掉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指着扭曲的空间,舌头打了结:“亲、亲娘诶!这啥玩意儿?影响仕途!绝对影响仕途啊!”
阿楚反应最快,她原本支着下巴和晏辰讨论高科技设备续航,闻声霍然抬头。
清亮的眸子里瞬间没了慵懒,全是警惕的精光,脚尖在凳腿一点,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似的站起。
她手在腰后一抹,一个散发幽蓝冷光的精致控制器已扣在掌心,食指悬在猩红按钮上,声音紧绷又沉稳:“所有人戒备!”
旁边的晏辰动作几乎同步,搭在桌沿的手掌微微下压,一道半透明弧形蓝光沿着桌腿向地面延伸,像水面冻出的涟漪——便携式低功率能量力场已激活。
“防护已启动,低功率态。”他声音低沉平稳。
全息直播摄像头忠实地悬浮在大堂高处,对准越来越不稳定的区域。
直播间里,原本插科打诨的弹幕瞬间被问号和惊叹覆盖:
“卧槽啥情况?”
“空间裂缝?虫洞?哆啦A梦来了?”
“邢捕头刚说影响仕途笑死我了!”
“小贝功力好强!看那气场!”
“额滴个神!又要遭灾咧!”
铁蛋魁梧的身形一步跨到波动区域和阿楚晏辰之间,仿生脸上是极严肃的表情,东北腔斩钉截铁:“傻妞儿!保护老板老板娘!扫描核心能量源,按预案三准备介入,快!”
他身上的金属线条隐隐流转着蓄势待发的暗光。
“要得!收到!”傻妞清脆的四川话响起,她像道流光闪过,稳稳落在阿楚和晏辰侧前方一步外。
她双眼瞳孔骤缩,深处爆发出高度凝聚的扫描光束,对着扭曲的空气急速闪烁。
扭曲程度达到顶峰时,那片虚空像被重锤敲中的透明玻璃,伴着“轰隆”一声震耳闷响——不是真实声源,是空间震荡的声波冲击——猛地向内坍缩,又带着巨大斥力反弹出来!
“哗擦!”白敬琪下意识喊出口头禅,瞬间拔出腰间左轮手枪,乌黑枪口闪电般指向前方。
他旁边,吕青橙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小拳头攥紧,周身空气骤然湿润粘稠,海潮般的内力蓄势待发。
狂暴气流像隐形巨环,以坍缩点为中心炸开!
杯盘、椅子、地上的鱼瞬间被掀飞,最近的几张桌子吱呀作响,险些翻倒。
佟湘玉惊恐地按住快被吹飞的算盘:“展堂!小心桌子!”
混乱中,一个人影被反弹力从波动中心“吐”了出来!
“砰!”
他像沉重的沙包,后背结结实实砸在李大嘴放鱼的油腻地板上,扬起一小片尘埃。
力量之大,连地板都轻微嗡鸣。
烟尘快速消散,地上躺着个男人,模样格外“特别”。
他四十出头,头发油腻纠结,像被风吹过又淋了雨;脸上胡子拉碴遮了半张脸,右眼眶乌青肿胀几乎眯成缝,左嘴角挂着撕裂伤,结着暗红血痂;额头和颧骨有几道新鲜刮伤,渗着细血珠。
身上那件暗紫色长袍马褂料子曾不错,此刻沾着泥灰、油渍和疑似酒渍,下摆撕开老大一道口子;脚上布鞋更惨,一只鞋底整个脱胶,像张嘴似的耷拉着。
可最扎眼的不是伤痕,是他身上凝成实质的怨气和暴躁——哪怕狼狈地躺着哼唧,紧皱的眉头、扭曲的肌肉、紧握的拳头,都透着随时要跳起来拼命的凶悍。
空气静了十几秒,只剩这陌生男人的粗重喘息。
郭芙蓉最先捂嘴小声惊呼:“Ohygod!这人…被人打得好惨啊!Holyshit!”
“额滴个神神呀!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哟?”佟湘玉回过神,快步上前借着光线打量,“啧啧,你看这袍子料子,可惜了…这得赔钱!”
她的算盘意识总在最前面。
阿楚和晏辰神色未松,阿楚手中的控制器仍指着地上的男人。
晏辰声音不高却清晰:“大家保持警惕。傻妞,深度扫描结果?能量源能追踪吗?”
傻妞扫描光束锁定男人,迅速汇报:“老板,老板娘,目标:人类男性,四十三点五岁。体表多处软组织挫伤及撕裂伤,无致命危险。能量冲击源头暂失,残留读数低于阈值,空间状态稳定。危险系数下调。当前生理状态:高度亢奋、脱水、营养不良,核心情绪:愤怒…混着强烈悲伤。”
“愤怒?悲伤?”阿楚眉头微挑,手指仍没离开控制器的红色按钮。
地上的男人重重咳了两声,撑着地面想坐起来,每动一下都扯得伤口发疼,可没肿的左眼里,全是愤怒和不甘的火焰。
“丢…”他喉咙里溢出模糊音节,像要咒骂又咽了回去,努力抬头时,视线散乱地扫过周围一圈陌生面孔。
当目光落在祝无双温柔的脸上,他眼中的狂暴像被针扎了下,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汹涌的怒火,还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咳!”他又咳了声,吐出带血的唾沫,沙哑着嗓子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里,每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裹着窒息的戾气:“扑街!边…边个敢动老子刘劲威?打!打遍…打遍天下无敌手啊!有种…出来同我单挑啊!”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紧握的拳头布满厚茧,青筋暴起,环视众人时目光如电:“是…是唔系你哋?!系边个打晕我!”
那模样,像随时要扑向最近的人——比如皱着眉的龙傲天,或是好奇看他的吕青橙。
龙傲天发出清晰的嗤笑,双手插兜,熨帖的名贵外套和周围古朴环境格格不入。
他微微扬下巴,嘴角勾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哼。痴线。”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
一旁的祝无双担忧地看着自称刘劲威的汉子,轻声拉了拉龙傲天:“老公…”
吕青橙可不怕他,小腰一叉,脆生生地说:“唔打到你叫我娘亲,我就同你主治医师问好!”
小姑娘气势十足。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根据坠落轨迹和地板凹陷,他该是被坠落方向的强力击打带过来的,不是咱们客栈的人。可以问问对方的特征和动手的缘由。”
阿楚的手指终于缓缓移开红按钮,可全身肌肉仍没放松,眼神像鹰隼似的锁着刘劲威。
眼前这伤痕累累的暴躁男人,更像被不可抗力抛来的烫手山芋。
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凝滞的空气:“刘劲威先生?你知道这是哪儿吗?知道自己怎么…掉进我们客栈后院的吗?”
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
刘劲威靠着墙勉强站稳,闻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阿楚:“女仔!你知我名?”
他又环视周围穿着古怪、拿着奇怪器具(指手机)和发光盒子的人,眼神除了愤怒,终于掺进茫然和震惊。
“咩地方?同福…烧腊?叉烧饭咩?”他有些错乱地咕哝,随即被羞怒淹没,“唔理!管咩地方!动了我刘劲威…通通都要…”
铁蛋在一旁补充,东北腔洪亮,眼神同样警惕:“傻妞儿,盯着他的生理指标,尤其是肾上腺素,他这随时可能炸毛啊!”
悬浮的全息投影上,弹幕密集得几乎看不清画面:
“哇靠!真·天降猛男?这一脸“老子不爽”的表情!”
“打遍天下无敌手?哪门哪派的大佬啊口气这么横?”
“感觉是从仇杀现场被丢过来的?太惨烈了…”
“眼神好可怕!离祝无双小姐姐远点啊喂!”
“邢捕头呢!该你表现的时候到啦!上啊!”
“龙傲天那个“痴线”好带感!实力嘲讽ax!”
“听口音像南方来的?这袍子破的…穿越经费不足?”
“掌柜的算盘珠子快崩我脸上了!开口就是钱!”
“阿楚姐帅炸!气场稳得一匹!”
“这大叔虽然凶,怎么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赶紧喊邢捕头和燕小六啊!”
“他看祝无双眼神不对!无双小心!”
弹幕汹涌,刘劲威却看不见。
他仅剩的左眼警惕又疑惑地扫过众人,视线定格在祝无双温柔又忧虑的眼眸时,狂暴气息再次一顿,像被针扎破愤怒外壳,一丝狼狈和深层痛楚从眼底闪过。
可这丝触动很快被当成羞辱,他猛地跺脚——那只破鞋鞋底啪嗒声更响了——指着吕秀才吼:“吔屎啦!仲有个带眼镜的!读死书!冇用噶!”
无辜被点名的吕秀才一脸懵,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子…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白展堂原本有点紧张,可看刘劲威色厉内荏、站不稳还指天骂地,加上秀才这句文绉绉的话,倒放松下来。
他习惯性翘着二郎腿,手指敲着桌面,顺口溜出两句:“江湖水太深,老王莫称神,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唉…差评!平仄又不稳!”
旁边收拾碎碗的祝无双抬头,目光在刘劲威暴怒的脸和白展堂悠哉的模样间转了转,柔声劝道:“师兄,少说两句啦…这位刘先生,你伤得不轻,要不要先喝点水?放着我来…”
她说着就要去倒水。
“收声!”刘劲威像被“伤”字刺激,厉声打断祝无双,像头被激怒的野牛,通红的眼睛锁定几步外的龙傲天,“系你个四眼仔!骂我‘痴线’?打!打到你叫爸爸!”
他不顾伤痛,无视倒水的好意,暴喝一声后重心压低,粗壮小腿肌肉贲起,地面灰尘被气劲震开一圈!
一个没章法却凝着暴戾力量的前手刺拳带着破空声,直取龙傲天那张写满嘲讽的脸,速度竟奇快无比!
大堂里瞬间炸开!
“哗擦!真动手了!”白敬琪惊叫着举枪。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吕青橙小身板同步动作,指尖内力激荡,无形气劲刚要爆发——
“额滴神!我的百年黄花梨!要赔钱啊!青橙轻点!”佟湘玉尖利的嗓音带着哭腔,指着龙傲天旁边的桌面喊。
莫小贝合上书叹气,周身气劲无声流转,随时准备阻拦。
郭芙蓉尖叫着捂眼睛:“Unbelievable!Sfightg!”
李大嘴想拉架又不敢,只会嚷嚷:“亲娘咧!这可咋整!影响仕途!”
就在那只凝着愤怒与羞辱、能开碑裂石的拳头要碰到龙傲天鼻尖时,龙傲天眼中玩味的讥诮骤然变作冰冷锐利,像出鞘的利刃!
他没退,连插在裤兜的手都没抽!
拳头堪堪触到皮肤前一瞬,“嗡!”一声沉闷怪异的声响响起,像强力磁铁吸合又断开。
刘劲威拳头前方,凭空出现道薄如蝉翼的透明蓝光屏障!
屏障与拳头接触点瞬间泛起蛛网般的空间涟漪!
狂暴拳力像泥牛入海,无声被卸去,连带着刘劲威的身体都被巧妙的黏力和旋转力道一带!
“呃?!”刘劲威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顺着手臂扯动重心,拼力稳住的架势瞬间崩了!
脚下脱胶的破鞋哧啦一声彻底报废,他像被甩的陀螺打着旋,“咚”一声以极其难看的姿势再次摔在刚才的油腻地板上!
摔得他眼冒金星,本就乌青的右眼更黑了,痛得直抽冷气,差点没喘过气。
这一切快如电光石火!
是晏辰!刘劲威出拳时,他手腕上不起眼的金属腕带只微微闪了下蓝光。
做完这一切,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轻拍了拍袖口的灰尘。
阿楚侧头,冲晏辰飞快眨了下左眼,用口型无声说:“帅哦!”
带着点俏皮的调侃。
晏辰嘴角微扬,随即看向挣扎着想爬起的刘劲威,声音平稳得像没经历过刚才的惊险:“刘先生,有话好好说。尤其当着这么多…家人们的面,犯不着动手。你心里憋得慌能理解,但这里不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地方。说说看,到底谁把你伤成这样?又为了什么?”
他用“家人们”代指直播间观众,话说得妥帖。
空中的全息投影上,弹幕几乎要炸开:
“卧槽666!刚才那是啥?念力屏障?黑科技?!”
“老板娘那个眨眼杀我!好甜!”
“晏哥牛逼!深藏不露啊!”
“这逼装得我服气!无形装逼最致命!”
“龙傲天原地不动真够硬气!”
“佟掌柜还在心疼桌子!亲娘啊快笑死我了!”
“邢捕头燕小六呢!出来刷业绩啊!”
“他摔得好惨…鼻子没事吧?”
“青橙小妹妹都准备动手了!好猛!”
“白敬琪的枪看着好帅!啥时候开一枪试试?”
“这大叔被生活毒打的样子太惨了…”
“他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怎么有点心酸?”
“搞不好他真有故事?晏哥快问!”
“老板娘说得对!摔坏东西必须赔钱!”
看着刘劲威在地上挣扎,想用手撑油腻地板爬起却因脱力再次滑倒,阿楚心里模糊的猜想突然清晰。
她抬手给铁蛋递了个隐蔽手势:食指上伸,再平切。
接收到信号的铁蛋眼睛一亮,金属线条硬朗的脸上立刻挤出夸张又热情的笑容,上前两步大声招呼:“哎呀妈呀!瞅这事整的!这位老威?刘老哥!咱不兴摔盆儿打碗的,多埋汰啊?快起来快起来!”
他自然地想去扶刘劲威的胳膊,像澡堂里帮熟客搓背的伙计,“你看你,来都来了还整这出,别光吵吵巴火的!有啥难事跟老弟说说,包你…包你满意!”
最后四个字拖长了调子,像在暗示什么。
傻妞接收到铁蛋的眼神信号,心领神会地往客栈后院小厨房退了步,身影在人群后悄然淡去。
阿楚清了清嗓子,瞥了眼空中的全息弹幕,声音提高些,带着引导性的温和——确保直播间都能听见:“是啊,刘先生。你刚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听着像了不得的人物。可眼下…嗯…”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他破烂的衣衫和脸上的伤,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落差也太大了吧?难不成栽在了哪个卑鄙小人手里?被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她把话题往“幕后黑手”上引,留足了余地。
刘劲威本就摔得七荤八素,被铁蛋的“热情”和东北腔冲击着脑子,甩开铁蛋胳膊后挣扎着扶住旁边的柱子——柱上被按出片油渍手印——好不容易站直。
脸上还是羞愤的涨红,呼吸急促,阿楚那句“卑鄙小人”像戳中了他的弦!
“卑鄙小人?!”他声音像受伤野兽的低吼,沙哑还带点破音,“唔…唔系被人阴!”
他猛地瞪大眼睛,几乎目眦欲裂,完好的左眼里喷着怨毒、不甘,还有丝压抑的痛苦:“系女人!臭婆娘!我老婆!阿香…佢…佢请咗新嘅奸夫!仲…仲打我!抢走我个金腰带!抢走我哋个拳馆!全部!成副身家都被夺走了!扑街!我打咁多年拳!一拳拳打出来嘅荣耀!全被佢伙同外人毁咗!毁了啊!”
巨大的痛苦冲击着他,身体都在抖,快站不住了。
说到“金腰带”和“拳馆”时,粗糙的手指神经质地掐进木柱,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他嘶喊着,浑浊的眼泪突然涌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嘴角渗出的血混在一起,流过胡须滴在破旧的紫色马褂上。
整个人散着悲愤与绝望交织的穷途末路气息。
客栈里一下子静了,连佟湘玉都忘了提算盘。
全息弹幕炸开新的讨论:
“卧槽!因情生恨?被老婆戴帽加扫地出门?惨!”
“金腰带?!拳王???真的假的?”
“感觉是真的…这耻辱感和心痛演不出来…”
“被老婆伙同情人坑光家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女人狠起来没男人事了…瑟瑟发抖…”
“他现在是来复仇的?所以才这么暴?”
“看他哭的样子,更像被痛苦冲昏头了…”
“金腰带被抢?打他的是他老婆找的高手吧?”
“打遍天下无敌手?被老婆情夫打趴了?”
“家人们,这波我站拳王!这委屈谁能忍!”
“额滴神…感情纠纷闹到客栈后院了…”
“报警抓他老婆和小三啊!现代法律呢?”
“楼上醒醒!他看着像穿越来的!老婆在哪都不知道!”
“所以他想抢客栈当基地复仇?”
“傻妞去哪了?刚才还在呢!”
“铁蛋要出手了?用东北话感化他?”
刘劲威这番倾诉像盆滚烫的油汤,浇在大堂压抑的气氛上。
“唉…”白展堂先叹出声,没了玩世不恭,摇头嘀咕,“这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世间情仇最难解,横竖都是一锅渣…平仄还是不咋地…”
他扫过祝无双,眼里有点“还是我老婆好”的庆幸。
祝无双皱着眉,满脸同情又不赞同:“刘先生…再大的事,动手打女人…总归不对。”
佟湘玉按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还带点肉疼:“额滴神呀!感情破裂分财产?还是拳馆?啧啧…金腰带可是硬通货,价值连城吧?你看这事闹的,人被揍成这样…财产也没了…”
她越说越觉得亏,又瞥了眼刘劲威的破袍子,“你这衣服料子…唉,估计指望不上赔钱了…”
语气里的遗憾藏不住。
李大嘴憨厚点头附和:“是是是,亲娘诶,老婆带钱跟人跑,拳馆也成别人的了…换谁都上火。不过吧…家暴确实不该…”
他立场有点摇摆。
“哗擦!”白敬琪收了枪,脸上是少年对强者的好奇,“真拳王啊?你金腰带啥材质的?沉不沉?好使不?拿出来看看呗?”
他对“金腰带”的兴趣远超刘劲威的遭遇。
吕青橙白了他一眼,撇着嘴:“打女人?哼!替你问候他主治医师都算轻的!”
吕青柠依旧冷静:“关键点是,他说老婆‘伙同新欢’抢财产拳馆,这话得验证。他是被激怒动手才流落这的?看伤痕,对手拳法角度刁,像直拳加小摆拳击面部脆骨,力量还透,不是普通人,像专业练过的。”
她严谨得像在做报告。
郭芙蓉早放下捂眼睛的手,满是震惊和八卦,拉着吕秀才:“Honey!Let'strythishotpot!Lookssospidsoaazg!”
吕秀才被这恩怨弄得有点懵,下意识中英混搭:“子曰…子曰…Ohydygaga!发乎情,止乎礼义,怎能动辄拳脚!这有违君子之风!孔圣人都要‘Ohshit’了!”
一直倚着柜台像事外人的龙傲天,听到“被女人打了”时,鼻腔里发出声清晰的冷嗤,尖得像冰锥,瞬间盖过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