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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当家的咳嗽诊疗记(2 / 2)

不再是压抑的闷咳,这一次的呕吐感是如此强烈,他死死捂住嘴,指缝间瞬间渗出暗红接近紫黑的粘稠液体!

那血像是带着生命,顺着苍白的手指汩汩流下,滴落在他赤红的长袍上,迅速晕开大片更深的污迹。

整个大堂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佟湘玉捂住了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白展堂扒在柱子上,彻底忘了自己的轻功。

祝无双手中的热姜汤盆倾斜着,滚烫的水汽氤氲了她的双眼。

李大嘴忘记了自己后脑勺的疼痛,傻傻地看着。

莫小贝手中的麦丽素袋子掉在地上,五彩的糖豆滚了一地。

铁蛋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数据流在他眼中疯狂闪烁却徒劳无功。

傻妞身前笼罩苏梦枕的蓝光猛然增强!

她眼中光芒陡盛,声音冰冷急促:“毒素复合反应加剧!器官衰竭临界警告!警告!常规干预已失效!建议启动——”

她的金属面容紧绷到了极致。

阿楚脸上的嬉笑瞬间褪尽!

那双一向灵动狡黠的大眼睛猛地缩紧,瞳孔深处爆射出的是属于战士的凛冽寒光!

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的瞬间,她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动了起来!

一个极其敏捷的侧身滑步,脚尖在地面灵巧一点,整个人已经如同轻灵的雨燕,迅捷无比地绕过身前微微愣神的晏辰,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按上了晏辰腰侧的一个小巧卡扣。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开启声。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泛着哑光金属色泽、线条异常流畅的钛银喷壶状物体瞬间弹出,被她稳稳抄在手中!

没有哪怕千分之一秒的犹豫,阿楚的手指猛地压下喷壶顶端的喷射扳机!

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凌厉!

滋——!

一股细密如烟似雾、带着浓郁人工甜橙香气的水雾,精准地、兜头盖脸地喷向苏梦枕因痛苦而扭曲、沾染血污的脸庞!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愕然的视线都聚焦在苏梦枕和他脸上那层晶莹湿润、还在散发着“清新香甜”气息的橙黄色水雾上。

“咳咳……呃?”苏梦枕剧烈呛咳的声音陡然一顿。

他猛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眼中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写满了错愕、困惑以及一种被人以极其荒谬方式亵渎尊严的震怒!

然而,这股被冒犯的情绪还未冲顶,一种极其怪异的感受便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他!

那股刚才还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即将撕裂五脏六腑的尖锐剧痛……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如同浸泡在温水中的古怪麻木感?

喉咙里那团灼热滚烫、带着血腥的铁锈味也被一股强势的人工甜橙气息彻底镇压、覆盖、淹没了!

这感觉是如此诡异,让他一时间连愤怒都忘了,身体里只剩下一片巨大的……茫然?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彻底的、带着魔幻色彩的安静中。

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近乎辛辣的人造甜橙味,和尚未散去的淡淡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荒诞又刺激感官的复杂气味。

只有直播间上空的弹幕爆炸了:

【卧!槽!那该不会是……儿童维生素甜橙味止咳糖浆?!】

【阿楚小姐姐喷出了大杀器!橙汁味麻醉剂?】

【苏大当家脸都绿了!是气的还是药效发作?】

【这虎狼之药来得猛烈!敢问苏公子敢不敢咽下去?】

阿楚仿佛完全没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从苏梦枕身上散发出的濒临爆炸的危险气息。

她手腕极其随意地一甩,将那小小的金属喷壶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如同抛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具。

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绽放出一个混合着无辜、促狭、以及难以言喻的自信,甚至可以说带着点……邪恶魅力?的笑容。

她眯着眼睛,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问对方要不要来颗糖果:“苏公子,味道怎么样?这可是小阿楚我独家秘制的‘温柔乡小甜甜’。要不要再来点?解解渴,润润肺?”

她尾音微微扬起,眼神飘向了苏梦枕还在渗血的嘴角,俏皮地补充道:“保你喝完,血也不流了,魂儿也能自个儿找回家了。喏,真不试试?”

她甚至将那喷壶的喷口调皮地对着苏梦枕又晃了晃。

时间仿佛静止了。

苏梦枕剧烈起伏的胸腔在甜橙的香气中奇异地缓慢平静下来。

那双曾映照过金风细雨楼兴衰、浸透江湖血雨腥风的眼眸死死锁定在那只小喷壶上,又缓缓抬起,对上阿楚那双在客栈灯笼昏黄光线下亮得惊人的、含着一丝挑衅和更多兴味盎然笑意的眼睛。

周围所有人的面孔——佟湘玉的担忧恐惧、白展堂的惊疑不定、李大嘴的懵逼、莫小贝的茫然困惑、铁蛋和傻妞的非人式专注、吕青柠的侦探式锐利观察……统统被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推远,模糊成了背景。

他沾着暗色血迹的手指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抬了起来,每抬起一寸,都仿佛承担着千斤重担。

目标精准地指向那散发着古怪甜香的金属小瓶。

不再是咳血时的颤抖,这纯粹由意志驱动的动作透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冰冷决绝。

“此……药何名?”嘶哑的声音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出,破碎却清晰。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深处,翻涌着的不再仅仅是错愕或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探究、审视、甚至是对未知力量(哪怕这力量荒谬可笑)的本能评估的光芒。

阿楚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带着某种秘辛魔力的罂粟。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歪着头,又将喷壶朝前递了递,近乎诱惑地低语:

“名字么?你猜呀?……‘魂兮归来’?‘见血封喉’?……或者……”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微光,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带着气声:“就叫它……‘虎狼之药’,敢不敢尝尝?”

苏梦枕凝视着那只近在咫尺的“虎狼之药”。

指尖距离那冰冷的金属仅剩一寸之遥。

浓烈得诡异的甜橙香气裹挟着残留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的鼻腔。

胸腔中那致命的绞索般的剧痛的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脱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平静。

他猛地阖上眼。

再睁开时,眼底所有外泄的情绪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寒潭冻结般的幽邃。

他甚至没有再看阿楚一眼,径直抬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甚至带着某种仪式意味的动作,猛地攥住了那只小巧的银色喷壶!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递至掌心。

没有半分迟疑,亦无需任何外物的辅助,他动作果断得近乎粗暴,拔开瓶口的瞬间,带起一声细微的刮擦声。

然后,他扬起头,下颌划出一道倔强冷硬的线条,如同渴饮烈酒般,将壶口对准自己惨白的唇,毫不犹豫地将里面剩余的橙色液体——一饮而尽!

“嘶……”整个同福客栈爆发出倒抽一口冷气的巨大声响。

佟湘玉吓得死死捂住了嘴。

白展堂扒在柱子上的身体抖了一下。

李大嘴手里的锅“咣当”一声彻底掉在地上。

浓烈到刺鼻的廉价甜橙香精味瞬间爆炸开来,极其粗暴地填满了苏梦枕的口腔、鼻腔、咽喉!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凉丝丝如同薄荷般的气息,顺着喉管一路向下滑行,带着一种人工合成的温柔力量,极其蛮横地抚平了气管壁上每一个因剧咳而撕裂疼痛的细胞。

那股甜凉的气息像是有生命般,一路向下沉落,所过之处,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灼烧着五脏六腑的毒火,竟不可思议地、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他依旧站着,身形并未晃动,只是那双攥着银色小壶、指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的手,正难以抑制地、幅度很小却非常高频地颤抖着。

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从骨髓最深处透出来的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强行拖拽出来的释放?

苍白的脸上终于褪去了那层死气沉沉的灰败,反而泛起一种极淡极淡的、近乎透明的血色光泽,如同久冻的冰面下渗出了一丝微弱的水汽。

晏辰在一旁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阿楚那看似冒失的举动显然也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放下手中的仪器,走上前去,很自然地伸出手臂环住阿楚的肩膀,手指调皮地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揉:“看看,还得是我家阿楚。这温柔小甜水一出马,阎王都得捂着嗓子眼儿退避三舍。”

他冲阿楚努了努嘴,调侃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下回我也被气得肝疼了,记得给辰哥我也来点儿。”

阿楚得意地扬起小巧的下巴,轻轻挣脱晏辰的“魔爪”,还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少来!我这‘小甜甜’可是救命专用限量款,就苏大楼主配得上!你个糙老爷们,喝白水去!”

铁蛋适时地凑上来,凑到傻妞耳边,用一种刻意压低却保证全场都能清晰听见的声调,带着促狭的笑意开始“专业分析”:“老婆,你看啊,根据我的最新大数据演算结果!剧烈情绪冲突——比如被强行灌了一大口甜得齁人的饮料——瞬间触发肾上腺素的急速分泌!这玩意儿可是天然的强效镇痛消炎剂!再加上那高科技复合制剂里的微量分子级缓释抑制剂……啧啧,完美闭环!这就叫‘甜蜜的麻痹’!”

说着,他还伸出金属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圆圈,仿佛论证完成。

傻妞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快速掠过一丝拟人的“心累”数据流,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物理降温启动。”

掌心微光一闪,精准无误地将一小缕寒气打在铁蛋试图继续胡侃八扯的金属嘴巴上。

“呜!”铁蛋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金属嘴唇周围瞬间凝起一小圈白霜,冻得他发出了一声机械化的怪叫。

噗嗤!李大嘴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佟湘玉憋闷了许久的担忧和紧张也随着这滑稽一幕烟消云散,忍不住掩嘴低笑。

白展堂从柱子上滑下来,拍着大腿:“哎呦喂!真神了!甜水都能救人命?这比我葵花点穴手还玄乎啊!”

一直仰着小脸紧张观望的莫小贝此刻也彻底放松下来,小腰一叉,底气十足:“哼!我就说麦丽素是神药吧!你看!糖豆搭甜水!强强联合!天下无敌!”

喧闹声中,苏梦枕缓缓放下了那只已经空了的银色喷壶。

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看着客栈里一张张鲜活而带着劫后余生般笑意的脸,听着那些匪夷所思却又透着温暖的争论。

嘴角那道紧绷的、象征对抗与冰冷的直线,极其极其缓慢地松弛了下来,以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生涩至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他抬起头,越过客栈洞开的大门。

黎明前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在无声地褪去,东方遥远的天际线,一缕极淡却异常坚韧的光芒挣脱了厚重的夜幕,正悄然透射出来。

那光纯净、清冷,带着崭新的气息,如同某种温柔而强大的宣言。

金风细雨楼的万千重担、过往的血雨腥仇,在此刻仿佛都短暂地被隔断在这微熹的晨光之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甜橙的余味混杂着清晨特有的草木湿气,以及……一丝莫名的暖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东方那抹渐亮的晨曦,微微颔首。

随即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阿楚手中的那个空喷壶上。

一丝极淡的、介于无奈与某种奇异领悟之间的情绪极快地闪过他眼底,又归于沉静。

没有道别,没有多余的言语。

那袭沉重得如同凝血般的赤色长袍扬起一道简捷的弧线,苏梦枕的身影已然决绝地转向大门外那片愈发清亮的光中。

脚步不再沉重踉跄,反而透出一种久违的、卸下某种无形重负的轻盈。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苏大佬这是被甜晕了吧!】

【别走啊苏大侠!药费还没结呢!】

【甜橙救命,从此江湖传说又多了一味虎狼之药!】

【替雷纯姑娘问一句:今日直播打赏够不够买一车止咳糖浆?】

【宝宝们记住!下次咳血,认准同福橙汁特效药!你,值得拥有!】

弹幕随着那抹消失在晨光中的孤独赤影,沸腾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