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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金蛇郎君(1 / 2)

金蛇郎君夏雪宜踏入同福客栈门槛的瞬间,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冬日屋檐下的冰溜子,又冷又硬,悬在人心尖上,随时要砸下来。

他像是从一幅泼墨的江湖仇杀图卷里直接撕下来的剪影,玄色劲装裹着嶙峋的身形,沾着深褐色可疑污渍,早已看不出本色。

那柄名动江湖的金蛇剑并未归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锋锐的剑尖斜斜指向油腻的地面,一滴粘稠的暗红液体正沿着奇诡的蛇形剑刃缓缓凝聚。

“嗒”地一声,砸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朵不祥的花。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有一双眼睛,赤红得像是燃尽了所有理智的余烬,只剩下燎原的恨意,目光扫过之处,连最聒噪的莫小贝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佟湘玉正低头拨拉算盘珠子,清脆的噼啪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那句招牌的“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短促的抽气:“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

白展堂几乎是本能地脚下一滑,人已无声无息地护在了佟湘玉身前,指尖内力暗凝,警惕地盯着那柄滴血的长剑。

郭芙蓉攥紧了拳头,吕秀才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李大嘴抄起手边的擀面杖,又觉得不妥,悄悄往郭芙蓉身后挪了半步。

祝无双放下了擦到一半的桌子,手悄悄按上了腰间的短剑。

白敬琪和吕青橙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手摸向鼓鼓囊囊的口袋,一个掌心微光暗蕴。

连角落里的邢捕头和燕小六都停止了啃鸡腿和把玩唢呐,一脸如临大敌。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阿楚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银色手环悄然投射出柔和的光束,无数细密的光点在众人头顶上方交织、延展,瞬间构筑起一片半透明的光幕。

光幕上,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文字如同骤然炸开的烟花,密密麻麻、五光十色地喷射出来:

“卧槽活的碧血剑!建模师鸡腿加爆!”

“金蛇郎君这杀气能当空调用了!省电!”

“温仪夫人呢?强烈要求售后!这单方面剧情不完整!”

“夏大佬看这边!笑一个先!”

“替我们问候他主治大夫!这精神状态堪忧啊!”

“亲娘哎,这影响仕途啊!邢捕头快上!”

“放着我来!给他点个昏睡穴!”

“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算了先顾眼前!”

“子曾经曰过:冤家宜解不宜结…哎呀妈呀这剑真亮!”

夏雪宜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扎向那片光怪陆离的光幕,眉头紧锁,显然这超出他理解范畴的景象加剧了他的狂躁。

他猛地将手中金蛇剑向前一递,剑尖直指光幕,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锈铁:“妖言惑众!交出我的金蛇剑!否则…”

他手腕一振,剑身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嗡鸣,“血洗此地!”

“哎呀呀,这位客官,火气忒大了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佟湘玉强自镇定,试图挤出点职业笑容,可惜有点僵。

正说着,一直安静站在阿楚身后的铁蛋,那双模拟人类瞳孔的深处飞快掠过几道常人无法捕捉的微光。

他向前跨了一步,金属骨架在行走间发出极其轻微的、流畅的摩擦声,脸上却挂着一个极其拟人化的、带着点促狭意味的笑容,甚至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这位…夏先生是吧?您这剑,啧,”他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评菜市场的大白菜,“剑是好剑,这造型,这弧度,这蛇信子开刃,教科书级别的经典复刻!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在夏雪宜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慢悠悠地指向剑格与剑身连接处一处不起眼的磨损。

“这儿,涂层都磨掉啦,露出底下的合金层了。还有这蛇眼镶嵌的‘红宝石’,”他用指尖虚虚一点,“棱角切割太规整了,明显是工业化水刀切割的痕迹,天然宝石哪有这么标准的?”

“按我们那边的行话说,您这把,顶多算个高仿A货,还是义乌小商品城批发的,出厂价不超过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噗!铁蛋你是懂鉴定的!”

“义乌: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金蛇郎君:我裂开了!”

“夏大佬此刻内心OS:我行走江湖的排面呢?”

“胡说八道!”夏雪宜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惨白,那柄“义乌批发款”金蛇剑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愤怒的蜂鸣。

“金蛇剑乃我教圣物,岂容你……”

话未说完,阿楚忽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一个轻盈的旋身,精准地扑进了晏辰怀里,两只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再抬起时,那双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盈盈水光,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和娇嗔:“辰哥哥~~~他好凶哦!人家怕怕!你看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家当小点心一口吞掉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撒娇似的戳着晏辰结实的胸膛。

晏辰立刻极其自然地收紧手臂,将阿楚牢牢圈在怀里,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从后腰的战术腰带上摸出一个拇指大小、通体晶蓝、宛如宝石雕琢的迷你注射器。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这危险的小玩意儿,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夏雪宜:“宝贝乖,不怕。跟个仿品置什么气?多掉价。”

他晃了晃手里的蓝色“宝石”,语气带着一种哄孩子般的宠溺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正好,我这新改良的‘含笑半步癫ps青春版’,药效更持久,副作用更‘惊喜’,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用户体验官’呢。”

“这位夏兄骨骼清奇,一看就是能扛能造的体质,要不…免费试用一下?包你忘却烦恼,笑口常开,一步到位,直达人生‘新境界’哦!”

“晏哥骚话十级!含笑半步癫ps青春版可还行?”

“阿楚撒娇名场面!血槽已空!”

“夏雪宜:我是谁?我在哪?我遇到了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这波狗粮…不是,这波操作我服!”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晏辰你是懂制药的!”

“排山倒海!”一声清叱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郭芙蓉忍无可忍,见这凶人竟敢无视自己还想对阿楚晏辰动手(虽然看起来更像是打情骂俏),怒火上头,双掌一错,雄浑的掌力排山倒海般直扑夏雪宜侧翼!

掌风呼啸,刮得几张桌上的碗碟叮当作响。

夏雪宜眼中戾气暴涨,手腕一翻,那柄被铁蛋鉴定为“义乌货”的金蛇剑划出一道狠辣的弧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劈向郭芙蓉的掌风。

剑锋上那残留的血腥气仿佛凝成了实质的煞气!

“芙妹小心!”吕秀才惊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恰在此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迅疾无比地从郭芙蓉身侧冲出。

是吕青橙!

她小脸紧绷,眼神却亮得惊人,娇叱一声:“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小小的双掌在胸前猛地一合,随即闪电般推出!

一股远超出她年龄的、沛然莫御的掌力轰然爆发,如同平地掀起的惊涛骇浪,后发先至,狠狠撞在夏雪宜的剑势侧面!

“轰!”

沉闷的气爆声炸响。

夏雪宜身形剧震,只觉一股狂暴无匹的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气血翻涌,那狠辣的一剑竟被硬生生带偏!

郭芙蓉的掌力擦着他的衣角轰在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哗擦!帅啊青橙!”白敬琪激动地跳了起来,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沉甸甸、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真·左轮手枪,动作麻利地从另一个口袋摸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咔哒一声利落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瞬间瞄准了夏雪宜。

“大叔,时代变了!尝尝这个?”他年纪虽小,握枪的姿势却异常沉稳老练,眼神锐利。

“敬琪!别冲动!”白展堂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已到儿子身边,一只手按在了枪管上,目光却如电般射向被震退两步、气息略显紊乱的夏雪宜。

“这位夏大侠,强闯民宅,持械伤人,有何指教?总得给个说法吧?”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已然摆开。

夏雪宜拄着剑,喘息粗重,眼中的赤红被吕青橙那石破天惊的一掌打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痛苦和刻骨的迷茫。

他环视着周围这一圈奇装异服、手段诡异、还有个能“妖言惑众”光幕的怪人,以及那个小小年纪掌力却骇人听闻的女娃,还有那少年手中造型奇特却散发着致命威胁的“暗器”…

这地方处处透着邪门!

“金蛇剑…真的…是假的?”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低头死死盯着手中那柄伴随他腥风血雨、寄托了无数仇恨与执念的长剑。

铁蛋指出的磨损和那过于规整的“宝石”切割,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额滴神!”一声恍然大悟般的尖叫响起。

佟湘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了起来,她指着夏雪宜,手指激动得直哆嗦:“额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你刚才说金蛇剑被熔了?熔成金条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佟湘玉身上。

“对对对!”佟湘玉拍着大腿,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就前几个月!额们客栈门口,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丢下个破箱子,死沉死沉的!”

“额以为是谁落下的宝贝,费老鼻子劲搬进来,打开一看,嚯!满满一箱子黄澄澄的金条!可把额高兴坏了,以为是老天爷开眼,给额送嫁妆…哦不,彩礼来了!”她说着,习惯性地瞥了一眼白展堂,白展堂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然后呢?”吕青柠抱着她的iPad,小脸严肃,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像个小侦探。

她飞快地在屏幕上划拉着,似乎在查询什么。

“然后?”佟湘玉一摊手,满脸的痛心疾首,“没过两天,一群穿得花里胡哨、身上一股子怪味的男男女女就找上门了!”

“领头的是个老婆子,凶神恶煞的,说那箱子是她们的圣物,被叛徒偷了!额滴神,那阵仗!额一看惹不起,赶紧把箱子还给她们了!”

“她们打开箱子,那老婆子还拿起一根金条咬了咬,说了句什么‘纯度还行,没掺假’,然后就抬着箱子走了!”

“走的时候还顺了额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说是辛苦费!额滴酒啊!”佟湘玉捶胸顿足,仿佛那两坛酒比一箱金子还让她肉疼。

“五毒教!何红药!实锤了!”

“圣物熔成金条…五毒教这波理财操作骚断腿!”

“佟掌柜:我的酒!我的彩礼(划掉)辛苦费!”

“真相只有一个:金蛇剑没了,只剩金条了!青柠小侦探上线!”

“五毒教…何红药…”夏雪宜喃喃念出这两个名字,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拄着剑才勉强站稳。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万念俱灰的惨白。

追寻半生,血海深仇所系的圣物,竟被仇家当作寻常金银熔铸?

这比剑是假的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荒诞和…虚无。

支撑他活下去的仇恨支柱,轰然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佟湘玉,声音嘶哑如同泣血:“她们…往哪里去了?”

“亲娘哎!”邢捕头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挺了挺肚子,努力摆出官威。

“这…这案子性质很恶劣啊!强抢民女…哦不,强抢民财!还顺走掌柜的名酒!”

“影响极其…极其那个恶劣!严重影响本镇治安,影响本捕头的仕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