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里,那扇永远对江湖敞开的大门吱呀一声轻响,光线被一个身影切割开来。
空气里漂浮的灰尘在光柱里懒洋洋地打转,落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来人着实扎眼。
一件宽大得不合时宜的麻布长袍,洗得泛出灰白,松松垮垮罩在身上,仿佛随时会滑落,露出里面同样质地的粗布中衣。
腰间胡乱系着根草绳权当腰带。
他赤着双足,脚底板沾着不知名的泥泞草屑,踩在同福客栈刚被佟湘玉勒令擦得锃亮的地板上,留下几个清晰的、带着原始气息的印记。
一头花白头发用一根枯树枝随意挽了个髻,几缕顽强的发丝挣脱束缚,垂在他清瘦、布满风霜痕迹的脸颊旁。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映着客栈里摇曳的烛火,却奇异地没有丝毫倒影,只余一片澄澈到近乎虚无的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
他背着一个同样破旧的藤编背篓,里面塞着几卷磨损严重的竹简和一把边缘毛糙的蒲扇。
他就这样突兀地站在门口,像个从远古壁画里走下来的幽灵,与客栈里弥漫着的饭菜香、酒气、还有佟湘玉算盘珠子的噼啪声格格不入。
“额滴个神啊!”柜台后的佟湘玉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算盘珠子啪嗒掉了一颗,滚到地上。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瞬间瞪圆,像两颗刚剥壳的桂圆,“这……这位客官,您这是打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
白展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擦桌子的状态瞬间闪到佟湘玉身前,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护住掌柜的,另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并拢,蓄势待发,眼神警惕地扫过那人的脚板:“赤脚大仙?还是……化缘的?”
他压低声音,“掌柜的,小心点,这扮相,不是高人就是骗子。”
郭芙蓉正端着一摞刚洗好的碗碟从后院进来,一见门口景象,惊得差点把碗摔了,脱口而出:“哗擦!这造型,丐帮新出的‘远古流浪风’?”
吕秀才赶忙扶住她手里的碗碟,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考据的光芒:“非也非也,观其服饰形制,倒有几分古风,莫非是……古墓派隐士?”
他习惯性地摇头晃脑,“子曾经曰过……”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他那张油光发亮的大脸,手里还拎着炒勺:“哎呀妈呀!掌柜的,这……这不会是来咱这儿……要饭的吧?”
他嗓门洪亮,带着一股子油烟味儿。
祝无双反应最快,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椅子,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她标志性的温和笑容:“放着我来!这位……先生,您请里面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她试图去接那人背上的藤篓。
那人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超然和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长途跋涉了千万年。
他轻轻摆了摆手,拒绝了祝无双的好意,目光缓缓扫过客栈里每一张写满惊诧、好奇或警惕的脸。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大堂里的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古老的编钟在空旷的山谷中敲响:“诸位不必惊惶。贫道庄周,自漆园而来。”
他顿了顿,那双古井般的眸子映着跳跃的烛火,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生灭,“旅途漫长,恍然入梦。此间酒旗招展,人声鼎沸,原是贫道梦中一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大堂中央,带着一种主人审视自己所有物的平静,“诸位,连同这方寸天地,皆不过是我庄周,一梦所化之蝶影罢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啥玩意儿?”郭芙蓉第一个炸了毛,眉毛高高挑起,几乎要飞进发际线里,“梦?你说我们全是你做的梦?哗擦!老娘排山倒海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那感觉真真的!梦能这么疼?”
她撸起袖子,作势就要上前理论。
“芙妹!芙妹!稍安勿躁!”吕秀才赶紧拉住自家暴躁的娘子,但脸上也写满了荒谬,“庄周?漆园?这……这似乎是战国时宋国地名?子……子确实曰过……不对,是这位先贤似乎提出过‘庄周梦蝶’之论,探讨梦与真实之界限,但……但说我们都是他梦里的蝴蝶?这……这……”
他卡壳了,眼镜都滑到了鼻尖,只剩下“这这这”的份儿。
“战国?”白展堂的警惕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他收回点穴的手势,挠了挠头,一脸难以置信,“亲娘咧!这年头连古董都成精了?还是活了两千多年的那种?”
他看向佟湘玉,“掌柜的,这影响仕途……啊不,影响生意啊!咱客栈闹妖精了?”
佟湘玉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双手叉腰,恢复了掌柜的精明本色,上下打量着庄周:“战国?两千多年?额滴个神啊!这位……庄先生是吧?您这梦做得可够长的!不过,甭管您是做梦还是梦游,进了额同福客栈的门,就得按额的规矩来!住店打尖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您这梦啊,先放放,把房钱饭钱结了再说!”
她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就是就是!”李大嘴在厨房门口帮腔,“梦里也得吃饭不是?想吃点啥?红烧肉?狮子头?保证比您梦里想的还香!”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看书的吕青柠抬起头,推了推她那副小巧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块冰:“真相只有一个。”
她声音稚嫩却笃定,“如果这里是他的梦,他如何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并清醒地指出这是梦?逻辑不自洽。此人身份存疑。”
她旁边的吕青橙立刻举手,小脸兴奋:“姐姐说得对!惊涛骇浪!”
她做了个小小的推掌动作,掌风带倒了旁边桌上的一个醋瓶。
白敬琪本来在后院练他心爱的左轮枪,听到动静冲进来,正好听见吕青柠的话,立刻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枪在手指上转了个圈:“哗擦!小爷我管他是梦是醒!敢在小郭姐姐的地盘捣乱,先吃小爷我一梭子‘花生米’再说!”
他熟练地摸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作势要装填。
“都消停点!”邢捕头的大嗓门适时响起,他和燕小六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邢育森一手按着腰刀,一手习惯性地摸着下巴,绿豆眼在庄周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捕头特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两千年前的人?活祖宗?这……这可是个大案子!重大发现!小六!保护现场……保护人……保护这位老祖宗!”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燕小六立刻挺起胸膛,拔出腰间的唢呐,鼓着腮帮子:“呜哇——!!”
一声高亢刺耳的唢呐声猛地撕裂了空气,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保护现场!保护老祖宗!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他喊得声嘶力竭,唢呐还举在嘴边。
“嗷!!”郭芙蓉痛苦地捂住耳朵,“燕小六!你排山倒海的目标在这边!”
她指着自己的耳朵。
整个同福客栈,因为这位自称庄周、来自两千多年前的不速之客,彻底陷入了一场鸡飞狗跳、逻辑崩坏的漩涡中心。
质疑声、叫嚷声、唢呐声、吕秀才的“子曾经曰过”、李大嘴报菜名、白敬琪哗擦哗擦地摆弄左轮、吕青柠冷静的分析、吕青橙跃跃欲试的惊涛骇浪起手式……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时,一道柔和但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家人们,宝宝们!都看到了吧?咱们同福客栈,今天可是来了位‘重量级’嘉宾!两千年前的哲学大佬,庄周先生!他说我们都是他梦里的小蝴蝶!”
阿楚的声音如同清凉的泉水,瞬间让喧闹的大堂安静了几分。
她和晏辰从二楼的楼梯上并肩走下。
阿楚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造型流畅的银白色金属方块,方块上方投射出一片清晰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流水般快速滚动。
晏辰则悠闲地跟在她身侧,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腰后。
【卧槽!活的庄子?比邢捕头还能编!】
【哲学家降临同福客栈?这波梦幻联动我麻了!】
【快问他,梦里能不能点外卖?饿醒怎么办?】
【掌柜的:梦里也得交房钱!笑死!】
【小郭的排山倒海警告已就位!】
【秀才:子曾经曰过,这题超纲了!】
【青柠女神推眼镜杀我!逻辑女王!】
【敬琪少爷耍帅装弹的样子还是那么中二!】
【六啊!唢呐一响,爹妈白养!保护老祖宗!】
庄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片悬浮的光幕,以及其上疯狂滚动的文字。
他那超然物外的神情,终于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名为“困惑”的涟漪。
他微微歪了歪头,像在审视一个从未理解过的奇异造物。
“此乃何物?”庄周的声音依旧平和,但那份纯粹的困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清晰地扩散开来。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似乎想触碰那虚幻的光幕,指尖却在离光幕寸许的地方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流动的幻影。
“其上蝌蚪之文,流转不息,似有灵性……莫非是……梦中之幻?抑或……蝶翼所映之光?”
他试图用自己认知中的概念去框定眼前这完全超越时代的存在。
“铁蛋!”阿楚没直接回答庄周,反而扬声招呼,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给庄先生科普一下咱们的‘小玩具’,顺便查查这位‘梦主’的底细!”
“好嘞,楚姐!”铁蛋那独特的、带着点金属质感的爽朗声音从大堂角落传来。
只见他正麻利地收拾着刚才被燕小六唢呐声震歪的桌椅,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
听到召唤,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那张英俊得有点过分的仿生脸庞上,洋溢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对着庄周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抱拳礼:“庄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您老人家那‘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的哲学思辨,简直是振聋发聩,启迪万世!晚辈铁蛋,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
他一边滔滔不绝地拍着两千年前的彩虹屁,一边抬起手臂。
手臂外侧的仿生皮肤无声滑开一小块,露出里面精密的结构,一道淡蓝色的光束精准地投射在庄周身上,如同温柔的潮水般将他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扫描分析中……目标生命体征稳定,无现代植入物痕迹……生物磁场波动异常,与基准时空存在显着相位差……能量读数……异常!异常!”铁蛋热情洋溢的声音陡然一变,带上了急促的电子警报音效。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高维时空能量扰动源!目标个体信息素构成……无法完全解析!存在逻辑悖论风险!数据库比对……确认目标身份:庄周,战国时期道家代表人物……警告!时空逻辑锚点正在松动!现实稳定度下降!重复,现实稳定度正在下降!初步推断:目标自身携带的‘梦蝶’认知场正与当前时空产生剧烈干涉,若其核心逻辑不被修正或剥离,存在引发局部时空结构坍缩的可能性!概率……高达73.8%!”
铁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换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电子眼此刻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楚姐!辰哥!麻烦大了!这老爷子不是做梦,他本身就是个行走的‘逻辑炸弹’!他的存在本身,他那坚信此间皆为梦境的强大意念,正在撕裂我们周围的时空结构!再不处理,整个同福客栈可能真的会像肥皂泡一样,‘啪’——没了!”
仿佛为了印证铁蛋的警告,客栈里陡然发生异变。
悬挂在柜台后的那面“童叟无欺”木质招牌,毫无征兆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边缘处开始诡异地扭曲、模糊,像是浸了水的墨迹,木质纹理如同活物般蠕动、溶解。
几个呼吸间,那招牌竟凭空消失了大半,只留下一个边缘不断波动、极不稳定的空洞轮廓,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硬生生抹去!
“额滴神啊!额的招牌!”佟湘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指着那恐怖的景象,手指都在哆嗦,“额的招牌!额的银子啊!”
紧接着,靠近门口的一张坚实榆木方桌,桌面中央毫无征兆地出现一片诡异的透明区域,像一块无形的玻璃嵌在那里。
透过这片透明,能清晰地看到桌子另一边的景象,甚至看到桌子底下莫小贝不小心踢过来的小石子。
那片透明区域还在缓慢地、无声地扩大!
“哗擦!桌子……桌子没了!”白敬琪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左轮枪。
“亲娘啊!这……这影响仕途啊!这……这桌子成精了?”邢捕头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燕小六。
燕小六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举起唢呐,鼓足腮帮子就要吹:“呜——哇!护护护……”
“闭嘴小六!”郭芙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燕小六的嘴,把他那声能震塌房梁的唢呐给憋了回去,她自己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排山……排山倒海也拍不回来啊!”
吕秀才紧紧抓着郭芙蓉的胳膊,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非……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此乃……此乃空间崩坏之兆?子……子未曾曰过啊!”
他彻底词穷了。
整个客栈瞬间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攥住。
刚才还觉得荒谬可笑的“梦蝶”之说,此刻伴随着招牌的消失和桌子的“透明化”,变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阿楚脸上的戏谑笑容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如同猎豹锁定目标般的专注。
她手腕一翻,那银白色的直播方块瞬间变形、延展,化作一个造型更复杂、闪烁着幽蓝流光的弧形装置,前端数个微型发射孔对准了依旧一脸困惑、似乎对周遭剧变毫无所觉的庄周。
装置内部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好你个庄周!”阿楚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冽,她上前一步,装置的能量指示光条迅速攀升,“拆我cp?毁我家园?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降维打击!量子纠缠仪,锁定目标!准备强制注入清醒逻辑流!”
她纤细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悬在了装置侧面的一个红色按钮上方。
【卧槽!真坍缩了?!招牌没了!】
【桌子透明了!这特效太硬核了吧!】
【铁蛋没开玩笑!这老头真是个人形自走黑洞?】
【量子纠缠仪?楚姐威武!干他!】
【强制清醒?别啊!庄周梦蝶多浪漫!】
【浪漫个鬼!客栈都要没了!掌柜的快哭晕了!】
【秀才:我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小六的唢呐被捂回去了,差评!】
【青柠呢?快用你无敌的逻辑想想办法啊!】
就在阿楚的手指即将按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晏辰。
他不知何时已贴近阿楚身侧,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将她微微后仰的身体揽入怀中。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掌控力,瞬间化解了阿楚身上那股凌厉的进攻气势。
“夫人息怒,”晏辰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安抚人心的磁性,凑在阿楚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对付梦境嘛,咱们得讲究个策略。硬碰硬,万一他这‘梦主’执念太深,来个鱼死网破,拉着整个‘梦境’陪葬,岂不是亏大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阿楚手中那嗡嗡作响的量子纠缠仪,“用科学入梦法,如何?让他看看,谁才是这‘梦境’真正的主宰者。”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强大的自信。
阿楚被晏辰的气息包裹着,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但眉头依旧紧锁,侧头嘟囔:“入梦?怎么入?跟这老古董讲相对论还是量子叠加态?他听得懂嘛?”
晏辰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手指调皮地刮了一下阿楚的鼻尖:“讲科学他不懂,但‘体验’嘛……古今中外,人性相通。”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朗声道,“诸位!想不想玩个大的?咱们集体,给这位庄先生,造一个他绝对忘不了的‘清醒梦’!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什么是‘科学梦境’的震撼!”
“集体入梦?”郭芙蓉眼睛一亮,暂时忘了恐惧,摩拳擦掌,“哗擦!这个刺激!怎么玩?算我一个!”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虽然腿肚子还有点抖,但学者的好奇心占了上风:“集体……造梦?以群体意念引导个体梦境认知?这……这似乎涉及群体心理学与神经科学交叉领域……子……子虽然未曾曰过,但值得一试!”
佟湘玉捂着自己还在为招牌滴血的心口,犹豫道:“入梦?额滴银子……额滴招牌……能找回来不?”
铁蛋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红光闪烁的眼睛都恢复了正常蓝光:“掌柜的放心!包在我铁蛋身上!梦里的损失,咱科学复原!傻妞,准备‘织梦摇篮’协议,启动全息环境沉浸模块!范围:同福客栈全域!目标:引导集体浅层意识投射,构建强感官刺激‘清醒梦’场!”
一直安静站在晏辰身后,像个影子般存在的傻妞,闻言轻轻点头。
她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是那双平静的电子眼微微亮起,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同福客栈。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光线也似乎柔和朦胧了几分。
“铁蛋哥,背景音乐,适配场景。”傻妞的声音清冷简洁。
“得令!”铁蛋打了个响指。
一串空灵、悠远、带着东方古韵的电子合成音律凭空响起,如同月光下的溪流,潺潺流淌,沁入每个人的心脾。
这音乐仿佛带着魔力,让原本因恐惧而急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
“庄先生,”晏辰松开阿楚,向前一步,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极具感染力的微笑,对着依旧困惑地看着那消失招牌空洞的庄周伸出手,姿态优雅如同邀请舞伴,“既然您笃信此间为梦,何妨再深入一步?随我等一同,体验一番这‘梦境’之中,更为奇绝的风景?看看这‘蝶翼’之下,究竟藏着何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