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铁锈混合的古怪气味，阿楚吸了吸鼻子，踢了踢脚边一块带着灼烧痕迹的铁块。
“看来这次落地很精准，直接到了火器工坊的后院。”
晏辰正弯腰检查一个半埋在土里的金属管，闻言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投射出虚拟光屏，上面正显示着当前坐标与历史时空的匹配度。
“匹配度98.7%，时间点刚好是康熙爷微服来考察新炮试射的前三天。”
铁蛋从随身的多维储物箱里取出三个伪装成布袋的防护罩，将其中两个递给两人，自己则利落地套在身上。
“检测到周围十公里内有三处火药储存点，建议开启防爆模式。”
它的机械音带着一贯的平稳，伸手在自己胸口按了一下，原本银亮的金属外壳瞬间变成了粗布麻衣的质感，连头部都化作了一顶破旧的毡帽。
阿楚对着铁蛋转了个圈，突然伸手揪了揪它衣角。
“别说，这伪装还挺有那味儿，就是这布料摸着有点扎皮肤，回头给你升级成纯棉的。”
晏辰已经打开了手机支架，屏幕上直播间的人数正在飞速飙升，他冲着镜头扬了扬眉。
“各位观众晚上好，没错，我们又双叒叕换地图了，这次带大家看看清代火器的巅峰水平。”
【前排兜售瓜子汽水！】
【终于等到《火箭记》篇了，康康我刷的火箭！】
【铁蛋今天的皮肤是乞丐装吗？好潮！】
阿楚凑过来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说谁乞丐呢，朕的老朋友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康熙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便服，袖口还沾着点黑灰，身后跟着同样打扮朴素的宜妃和三德子、法印，四人脸上都带着熟稔的笑意。
宜妃快步走上前拉住阿楚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瞟向手机屏幕。
“快让我看看，今天的观众有没有想我？”
【宜妃娘娘今天也好美！】
【皇上又亲自下场搞研发了？点赞！】
【三德子公公快说说，这次试炮成功了吗？】
三德子对着镜头拱手作揖，脸上堆着笑。
“托各位的福，新炮威力是够了，就是这准头还差点意思。”
法印在一旁补充，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工匠们说是火药配比的问题，可库房里的硝石总不够数，每次领回来的都掺着沙土。”
晏辰闻言挑了挑眉，示意铁蛋调出后台数据。
“我们带了光谱分析仪，要不要现在就去库房看看？”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点了点头。
“正有此意，昨天李御史刚递了折子，说江南制造局的军费账目有问题，朕这次微服，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阿楚突然指着康熙的靴子笑出声。
“皇上，您这靴子都磨破底了，要不要试试我们带来的防穿刺登山鞋？”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双棕色的户外靴，鞋底的防滑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康熙接过靴子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对着镜头举了举。
“你们看，这物件可比宫里的龙靴结实多了，就是样式……有点古怪。”
【皇上快穿上试试！360度无死角拍摄！】
【这鞋在我们这叫劳保用品，工地上全是穿这个的】
【突然发现皇上也是带货小能手啊】
晏辰笑着把手机镜头转向库房方向，铁蛋已经率先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看来这里的保管不怎么样啊。”
康熙皱着眉走进库房，只见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的硝石果然像法印说的那样，掺杂着不少灰白色的沙土。
铁蛋走上前，伸出机械手在箱子里拨了拨，胸口的扫描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检测到硝石纯度仅为37%，含有大量碳酸钙杂质，不符合军用标准。”
阿楚咋舌，掏出手机对着箱子里的东西拍了特写。
“这哪是掺了沙土，简直是沙土里掺了点硝石吧？”
【我去！这克扣得也太狠了！】
【军费都敢贪？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
【难怪清军后来打不过洋人，这装备能行吗】
晏辰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仅纯度不够，这里面还混了吸潮的东西，这样的火药做成炮弹，不炸膛就不错了。”
康熙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重重地敲在箱沿上。
“朕拨下去的银子，足够买三倍纯度的硝石，看来有人把胆子练得比炮弹还硬。”
宜妃在一旁气得直跺脚。
“这些人就不怕打仗的时候，士兵们拿着这样的火药送命吗？”
三德子连忙上前安抚：“娘娘息怒，皇上心里有数。”
法印则叹了口气：“前几日有个老工匠想把这事捅上去，结果第二天就被安了个‘偷盗火药’的罪名抓起来了。”
阿楚闻言立刻抬头看向晏辰。
“我们去看看那个老工匠？说不定能问出更多线索。”
晏辰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库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青色绸缎袍子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衙役闯了进来，看见康熙等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这不是……魏老板吗？您怎么亲自来库房了？小的是这儿的管事刘全，有失远迎啊。”
他的目光在阿楚和晏辰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铁蛋身上时，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几位是？”
康熙淡淡一笑：“都是我的朋友，来看看火器制作，刘管事不介意吧？”
刘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只是这里面杂乱得很，万一伤着贵客就不好了。”
【这货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表情管理差评】
【刘全？这不是和珅家的管家吗？串戏了喂！】
【楼上的别打岔，清代叫刘全的多了去了】
刘全显然没听过什么叫“表情管理”，他的目光在铁蛋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这位……壮士看着面生得很啊，是魏老板新雇的护卫？”
铁蛋转头看向刘全，机械眼闪过一丝红光。
“我是安保顾问，负责魏先生的人身安全。”
它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刘全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康熙不动声色地挡在铁蛋身前，语气随意地问道：“刘管事，最近工坊里的火药试射，效果如何？”
刘全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挺好，挺好，就是……就是工匠们手艺还得练练。”
晏辰忽然指着墙角一个被布盖着的东西：“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新做的炮架？”
刘全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挡住：“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些没用的废料。”
他越是遮掩，众人的好奇心就越重。
阿楚拉了拉康熙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皇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康熙微微点头，对着刘全笑道：“既然是废料，看看也无妨吧？”
说着便绕过刘全，一把掀开了那块布。
布却不是清军常用的样式，反而带着几分西洋风格。
“这炮架是谁做的？”康熙的声音冷了下来。
刘全额头冒汗，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一个路过的洋人留下的，小的看着没用就收起来了。”
铁蛋突然走上前，在炮架底部摸了摸，然后举起一根沾着黑色粉末的手指。
“检测到残留火药成分与库房内的不同，纯度高达89%，且含有微量硫磺提纯剂。”
晏辰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有人在这里偷偷制造高纯度火药，但用的是另一套配方？”
【卧槽！这是有内鬼还是有技术流反派？】
【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有秘密】
【快查查这个洋人是谁！不会是间谍吧？】
康熙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盯着刘全：“那个洋人在哪？”
刘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小的不知道啊！是……是巡抚大人让小的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的！”
宜妃惊讶地捂住嘴：“巡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德子哼了一声：“我看他是怕新火药造出来，显露出他克扣军费的事！”
法印却摇了摇头：“不对，如果只是想藏私，没必要用新配方，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阿楚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炮架上的花纹：“这些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标记，铁蛋，能扫描识别一下吗？”
铁蛋的扫描仪再次启动，光屏上很快出现了一行分析结果。
“匹配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军火标识，该公司在三年前曾与广东巡抚有过秘密贸易记录。”
康熙猛地一拍箱子：“好啊！朕让他改良火器，他竟敢勾结洋人私造军火！”
晏辰皱眉：“可荷兰人为什么要帮他？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阿楚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翻出一段历史资料：“你们看，三年前荷兰曾试图在台湾扩大贸易，但被朝廷拒绝了，难道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渗透进来？”
【细思极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了吧？】
【跨国阴谋啊！皇上快派人查查广东巡抚！】
【难怪老工匠会被抓，他肯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铁蛋的传感器立刻发出警报。
“检测到十名持械人员靠近，意图不明。”
刘全趁机爬起来想跑，被三德子一把抓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
康熙站起身，沉声道：“看来我们惊动了正主，铁蛋，保护好大家。”
铁蛋应了一声，身体瞬间变形，原本的布衣伪装裂开，露出里面银亮的合金装甲，手臂化作两门小型激光炮。
“防御模式启动，非致命性攻击准备就绪。”
阿楚赶紧把手机镜头对准门口，嘴上还不忘解说：“家人们看好了，大型科幻片现场直播开始了！”
【！！！铁蛋变身了！我就知道它不是普通机器人！】
【前方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请撤离（不是）】
【康熙爷快躲远点！别被激光打着！】
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
为首的那人看到康熙，冷笑一声：“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来了，省得我们再费功夫去找了。”
康熙面色平静：“你们是谁的人？巡抚还是那个荷兰人？”
蒙面人哈哈大笑：“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再去问阎王爷吧！”
说罢一挥手，手下的人就冲了上来。
铁蛋立刻上前一步，激光炮发出嗡嗡的声响，几道蓝色光束射出去，精准地打在蒙面人的刀上，瞬间将刀刃熔成了废铁。
蒙面人们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乞丐”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阿楚看得兴奋，对着镜头大喊：“铁蛋加油！给他们表演个原地劈叉！”
【哈哈哈哈阿楚你是来捣乱的吧！】
【铁蛋：我是战斗机器人，不是杂技演员！】
【这些蒙面人也太菜了，刀都被融了还打个屁】
晏辰拉着康熙和宜妃退到安全角落，同时对着手机说：“各位观众，现在进入紧急避险模式，画面可能会有点晃动。”
三德子和法印也拿起墙角的木棍，摆出防御的姿势。
蒙面人见刀没用，又掏出腰间的短铳，对准铁蛋扣动扳机。
“砰！砰！”几声枪响，子弹打在铁蛋的装甲上，只留下几个浅浅的白印。
铁蛋反手一拳，将最前面的蒙面人打飞出去，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警告，再不退后将采取强制措施。”
剩下的蒙面人吓得不敢上前，为首的那人咬牙道：“撤！”
他们转身想跑，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队官兵堵在了门口。
带队的是一个穿着游击将军服饰的年轻人，见到康熙立刻单膝跪地。
“末将赵毅，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康熙摆了摆手：“起来吧，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仔细审问。”
赵毅应了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把蒙面人押走。
宜妃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还好赵将军来得及时。”
赵毅站起身，脸上带着愧色：“末将也是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对皇上不利，才赶紧带人过来的，没想到还是让这些人闯了进来。”
阿楚好奇地打量着他：“赵将军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赵毅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全：“是一个老工匠托人带信给我，说库房里有猫腻，还说可能有人要对前来考察的大人不利，我猜可能是皇上，就赶紧过来了。”
康熙点了点头：“那个老工匠现在在哪？快把他带来。”
没多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工匠被带了进来，他见到康熙，激动得老泪纵横。
“皇上！您可来了！”
康熙连忙扶起他：“老丈快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工匠擦了擦眼泪：“回皇上，三年前有个荷兰技师来工坊，说能造出更好的火药，巡抚大人一开始很高兴，让我们跟着学，可后来我们发现，他们造的火药虽然威力大，但稳定性极差，很容易炸膛，而且……而且他们还偷偷记录我们的炮膛数据！”
晏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荷兰人根本不是想帮他们改良火药，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清军的火器水平，甚至故意提供不稳定的配方，让我们的武器存在隐患！”
【卧槽！这套路也太深了吧？】
【果然没那么简单，又是贪腐又是外患的】
【老工匠太勇敢了！差点被灭口】
康熙的脸色铁青：“巡抚呢？把他给朕叫来！”
赵毅连忙道：“皇上，巡抚大人已经被末将控制起来了，在他的书房里搜出了与荷兰人往来的书信，还有一本记录克扣军费的账本。”
三德子接过账本翻看了几页，气得直骂：“这个狗官！三年时间竟然克扣了近七成的军费，还把其中一部分换成了劣质材料，中饱私囊！”
法印叹了口气：“难怪老工匠会被抓，他肯定是发现了账本的事，才被巡抚灭口的。”
宜妃皱眉：“可那个荷兰技师呢？跑了吗？”
铁蛋突然开口：“根据刚才的扫描记录，在库房后面的密道里检测到新鲜的足迹，应该是从那里逃走的。”
晏辰立刻道：“我们去追！”
康熙点头：“赵毅，你带一队人跟他们去，务必把人抓回来！”
阿楚拿起手机，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家人们，追击战开始了，点个关注不迷路哦！”
【冲啊！铁蛋加油！把洋毛子抓回来！】
【我赌五包辣条，他们跑不远！】
【晏辰哥快用你的定位系统啊！】
晏辰打开手表的定位功能，果然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移动的红点。
“往这边跑了！”
他带着铁蛋和赵毅等人追了过去，阿楚则留在原地陪着康熙等人。
没过多久，晏辰就带着人回来了，手里押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抓到了，这家伙想从密道逃到河边，那里有艘小船等着他。”
那洋人见到康熙，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铁蛋立刻启动翻译功能：“他说他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代表，有权进行贸易，你们无权抓他。”
康熙冷笑一声：“在朕的国土上，勾结官员私造军火，还想窃取军事情报，你觉得朕会放你走吗？”
铁蛋将康熙的话翻译过去，那洋人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嘴硬。
阿楚对着镜头说：“家人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历史书上没写的另一面，很多时候，和平背后藏着多少暗流涌动啊。”
【太真实了！古人也不容易啊】
【以前觉得康熙爷搞火器改良挺顺利的，没想到这么多波折】
【这才是真实的历史吧，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