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水汽裹着青铜鼎的锈味扑面而来。
阿楚抽了抽鼻子，抬手拨开垂到脸颊的发丝。
“晏辰，你闻这味儿。”
“嗯，太庙特供‘千年老坛’款空气清新剂。”
晏辰掂了掂背上的登山包，拉链上挂着的金属挂坠叮当作响。
阿楚踹了他一脚，却被对方顺势攥住脚踝。
“撒手，鲁国太庙呢，庄严点。”
“再庄严也挡不住某人昨天说要带无人机拍祭祀盛况。”
晏辰松开手时，指尖有意无意蹭过她的脚背。
阿楚的脸微微发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不远处的编钟突然发出一阵杂乱的乐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十几个乐师正手忙脚乱地调整编钟的悬挂角度。
“来了来了，那只倒霉的海鸟要登场了。”
阿楚从包里摸出望远镜，镜片反射着殿外的天光。
果然，两个内侍捧着巨大的鸟笼从正门进来，笼中那只海鸟耷拉着脑袋，羽毛凌乱得像被暴雨淋过。
“我的天，这是信天翁吧。”
晏辰凑过去看，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别管什么品种了，鲁侯那套‘顶级配置’马上就来。”
阿楚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
鲁侯果然从宝座上站起来，满面春风地走向鸟笼。
“祥瑞降临，当以太牢之礼待之！”
他的声音洪亮，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阿楚和晏辰在柱子后面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快，掏出我们的‘救鸟方案A’。”
阿楚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扩音器，这是他们为了应付各种古代场合特意准备的。
晏辰接过扩音器，清了清嗓子。
“鲁侯陛下稍等！”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在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鲁侯和众臣都惊讶地转过头。
阿楚赶紧拉着晏辰上前，脸上堆起标准的“和善”笑容。
“陛下，此鸟乃海上来客，习性与凡鸟不同。”
阿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
“哦？那依二位之见，该如何款待？”
鲁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显然对这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产生了兴趣。
“很简单，”晏辰接过话头，“把它放回海边，给点鱼虾就行。”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放肆！”一个大臣站出来呵斥，“鲁侯陛下的盛情，岂容尔等亵渎！”
阿楚吐了吐舌头，小声对晏辰说：“看吧，我就说他们理解不了。”
“淡定，我们还有‘方案b’。”
晏辰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向鲁侯。
“陛下，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担心这神鸟水土不服。”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海水，“您看，这是此鸟家乡的水，不如先让它适应一下？”
鲁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
就在这时，那只海鸟突然扑腾了一下翅膀，看起来十分虚弱。
“陛下，您看它都快不行了！”
阿楚趁机撒娇，拉了拉晏辰的衣袖。
晏辰配合地叹了口气：“唉，强扭的瓜不甜啊。”
“这是什么道理？”鲁侯皱起眉头，“朕以最高规格款待它，难道还错了？”
阿楚刚想解释，却见一个乐师突然敲响了编钟。
悠扬的乐声响起，那只海鸟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撞到笼子上。
“完了完了，经典名场面要来了。”
阿楚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观察。
果然，鲁侯示意侍从端上美酒佳肴，试图喂给海鸟。
海鸟只是惊恐地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根本不敢碰。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阿楚小声对晏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晏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又失败了。”
就在这时，那只海鸟突然倒下，再也没有动静。
鲁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惋惜。
“陛下，”晏辰上前一步，“万物有灵，各有习性，强求不得啊。”
鲁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他挥手示意侍从把鸟笼抬下去，“厚葬此鸟吧。”
阿楚和晏辰看着鸟笼被抬走，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没能救下它，但至少让鲁侯明白了一点道理。”
晏辰安慰道，揉了揉阿楚的头发。
阿楚点点头，突然笑了：“你说，如果我们把‘动物世界’纪录片给鲁侯看，他会不会改变想法？”
晏辰也笑了：“说不定会，不过我们的充电宝可撑不了那么久。”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走，去看看热闹。”
阿楚拉着晏辰就往外跑，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殿外，一群人围着一个农夫打扮的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田夫得玉》里的主角吗？”
阿楚一眼就认了出来，拉着晏辰挤了进去。
只见那个农夫手里捧着一块璞玉，脸上满是惶恐。
“这块石头……哦不，这块玉，怕是会给你惹麻烦啊。”
晏辰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农夫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怎么知道这是玉？”
阿楚赶紧打圆场：“我们是路过的，略懂一些相玉之术。”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手电筒，对着璞玉照了照，“你看，这玉质多好，不过怀璧其罪，你还是小心为妙。”
农夫显然没见过手电筒，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跳。
“妖术！你们会妖术！”
他大喊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警惕地看着阿楚和晏辰。
“完了，又搞砸了。”
阿楚吐了吐舌头，赶紧关掉手电筒。
晏辰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我们的现代装备在这里不太好用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突然挤了进来，径直走到晏辰面前。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女子貌美如花，身材曼妙，说话时眼波流转，显然是对晏辰有意。
阿楚立刻警惕起来，紧紧挽住晏辰的胳膊，像只护食的小猫。
晏辰感觉到阿楚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女子说：“抱歉，我们还有事。”
女子却不依不饶：“我只是想请教公子一些问题，不会耽误太久的。”
她的目光一直黏在晏辰身上，完全没把阿楚放在眼里。
阿楚醋意大发，故意提高了声音：“晏辰，我们不是要去看杨子吗？再不走就晚了。”
晏辰立刻心领神会：“对，我们还有急事，告辞。”
他拉着阿楚就往外挤，生怕被那个女子缠上。
跑出人群后，阿楚才松开手，气鼓鼓地说：“那个女人是谁啊？一看就没安好心。”
晏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吃醋了？”
“才没有！”阿楚嘴硬道，却忍不住又瞪了刚才那个方向一眼。
晏辰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戳破，只是笑着说：“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去找杨子吧。”
阿楚这才转怒为喜：“对，快去看看杨子为什么哭。”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在一条岔路口找到了杨子。
只见杨子站在路口，望着纵横交错的道路，愁眉不展，甚至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果然在这儿‘泣歧’呢。”
阿楚小声对晏辰说，拿出手机准备拍照留念，却发现没信号。
“别拍了，小心被当成怪人。”
晏辰拉住她，示意她仔细听杨子说话。
杨子叹了口气：“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感慨。
“说得真有道理啊。”
阿楚忍不住小声附和，语气里满是敬佩。
晏辰点点头：“是啊，选择太多，反而容易迷失方向。”
就在这时，那个在太庙外遇到的女子突然又出现了。
“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径直走到晏辰面前，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阿楚。
阿楚的火气又上来了，刚想说话，却被晏辰按住了手。
“这位姑娘，我们真的不认识，你到底有什么事？”
晏辰的语气有些冷淡，显然对这个纠缠不休的女子有些不耐烦。
女子却像是没听出来，依旧笑着说：“我叫灵儿，也是从外面来的。”
阿楚和晏辰都是一惊，异口同声地说：“你也是穿越者？”
灵儿点点头，得意地笑了：“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不过我可比你们早来几天。”
阿楚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灵儿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晏辰身上：“我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这位公子很合我心意。”
阿楚气得差点跳起来，要不是晏辰拉着，她早就上去理论了。
“抱歉，我已经有阿楚了。”
晏辰的语气很坚定，拉着阿楚的手紧了紧。
灵儿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没关系，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嘛。”
她倒是看得开，转身对两人说：“对了，你们要小心，这里可不太平，有专门追杀我们这种穿越者的人。”
“追猎者？”
阿楚和晏辰都是一惊，这个词他们并不陌生，之前在别的世界也遇到过。
灵儿点点头：“没错，他们很厉害，我已经被追了好几天了。”
晏辰皱起眉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穿越者吗？”
灵儿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他们好像对我们这种‘异类’很排斥。”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好，他们来了！”
灵儿脸色大变，拉着晏辰就要跑。
阿楚一把甩开她的手，怒视着她：“别碰他！”
晏辰也皱起眉头：“你自己跑吧，我们有办法应付。”
灵儿见晏辰态度坚决，只好作罢，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岔路口。
“我们也快走。”
晏辰拉着阿楚，选了一条小路就钻了进去。
跑了没多久，他们就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在岔路口徘徊，显然就是灵儿所说的追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