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反杀(1 / 2)

第124章反杀

“情况就是如此。”

左右已经把轮回和前尘往事都解释清楚,问泽遗被兰山远盯得凉飕飕,自己的体力也快消耗殆尽。

他赶忙快进话题:“师姐可还有疑惑之处?”

“还有最后一件事。”

谷雁锦配合地加快语速:“依照你所说,这一轮回之所以和之前不同,是因为沈摧玉的机缘被堵。”

“而操纵沈摧玉的幕后黑手没有办法让沈通过正常手段坑害他人,只能仗着自身足够强大,强行干扰你我。

“正是因此,我才会一直找不到导致我眼盲的病根?”

问泽遗笃定:“是。”

既然是祂下手干预谷雁锦的健康,就不可能让她寻到医治之法。

想要根治,谷雁锦就必须逃离祂的掌握。

“那就好。”谷雁锦面上凝重稍缓。

确定无法通过正常手段医治自身,谷雁锦作为医者,更加关心的是怪病本身的危害。

对别人没有危害,是坏消息里最大的好消息。

“我先前还以为是新出现的病症,万幸不会波及他人。”

她轻吁口气:“抱歉,耽误师兄和师弟时间了。”

“目前的计划都还不算万全,若是师姐想好,我们明日再详谈。”

问泽遗沉声:“得尽快了,祂不会给太多的时间。”

“我送师姐回去。”

“不必,你快回去吃药,耽搁时辰药会不起作用。”谷雁锦摆了摆手。

“有些事我还得自己消化,要是你们不放心,我就在这等着,找两个剑修来陪我罢。”

“好,师姐自己千万保重。”

等到从药寮喊来两个帮忙的剑修,问泽遗这才急匆匆和兰山远离开,片刻都不敢耽搁。

谷雁锦站在树下,看向两人远去的方向。

师兄和师弟,同她记忆中的每个轮回都不一样了,甚至可说判若两人。

真的会有同样的人在不同轮回里,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可她、兰山远和问泽遗,心照不宣地都没提及此事。

突然接受太多消息,谷雁锦的思绪很乱,暂时分不出心去仔细思考多余的可能性。

至少从眼下看,师兄和师弟同她齐心,这就足矣。

一片火红的枫叶落下,因为叶片太老,叶尾处已经枯焦打卷。

谷雁锦擡起手,稳稳接住落叶。

她已经连落叶的颜色也看不清了。

“长老,该走了。”

旁边的剑修看着她罕见的惆怅模样,心里直打鼓。

她印象中的谷雁锦,一直是个强势又冷静的药修。不是很好相处,很少这般脆弱。

谷雁锦松开手,枫叶轻飘飘从指缝滑落,晃晃悠悠落向地面。

如果他们的人生只是反复在某个片段轮回,她对自己过往的记忆全是假的.......

那曾经的千万世,究竟算是什么?

身处轮回的他们,还有他们追求的大道,真的算是存在吗?

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谷雁锦的神色恢复平日的冷淡。

“走。”

至少现在的每个人都真实存在。

而无论结果如何,她和所有人,都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枫叶还在零零落落地脱离树干,可原处早已没了那几道人影。

倦鸟归巢,向着各处飞去。

“没睡踏实。”

小筑内,兰山远松开搭着问泽遗手腕的手。

人可以佯装出若无其事,但脉象骗不了人。

问泽遗的脉象白日尚可,到了晚上会变乱,而且比之前更加微弱,距离透出死气只有半步之遥。

问泽遗顿了顿,轻描淡写道:“兴许是昨夜睡太浅了。”

他昨晚足足睡了五个时辰,按道理不该这么疲惫。

天一日日在变冷,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是硬撑不露怯。

他一坐下就发冷,身体也开始失去知觉。

其实到和规则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的身体是否康健,已经不太重要。

可兰山远会心疼。

问泽遗想劝兰山远别捂了,他的手就算捂热,过不了半刻又会重新发凉,白白浪费力气。

话到嘴边前,先在喉头转了几个圈,出来已经是另一层意思。

“师兄,我不冷。”

兰山远经常会理解错情绪,可这回却敏锐捕捉到问泽遗话里话外的牵强。

“不该让你见血,是我的过错。”

他轻声检讨着,情绪低落。

“我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怕见点血。”

问泽遗抽出手,不轻不重拍下兰山远的肩:“想点开心事,别垂头丧气。”

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像是天晴无风时,水面上落满光的镜泊。

“比如明晚......我就住回你屋里?”

这话由他说出来多少有些厚脸皮,但兰山远爱听,问泽遗也乐意说。

“小泽。”兰山远看着他,却没同往日那般带着雀跃。

“你不开心。”

“谈不上。”

问泽遗心头发堵:“但也确实没多好过。”

不过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留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紧迫到让人心生不妙。

眼见气氛不太对,他岔开话题:“既然在休息,就别想当下的麻烦,多想想往后的事。”

“师兄,你往后最想做什么?”

兰山远反问:“小泽想做什么?”

“想去九州各处看风景,去哪还没想好,走哪算哪。”问泽遗脸上带了笑。

“找个地方钓几天鱼,再换个地方去摘灵草,去山里隐居几月。”

他还想去顺路看看路上认识的朋友。

他希望每个脱离既定命运的“炮灰”、“配角”和“路人甲”过得都好。

不过这话,兰山远肯定不爱听。

问泽遗打算自己偷偷想。

“你想去哪,我都随你去。”

“当然。”

问泽遗挑眉:“我人都是师兄的,你还想抛下我跑去哪?”

“还有,我还要看师兄的识海。”他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大了些。

“最近太忙,我都险些忘了。”

问泽遗一直很好奇兰的识海究竟长什么样,才能让兰山远这么抗拒被他人知晓。

但他之前是进不去,后面他的自己识海因为封窍变得虚弱,也探不到兰山远的识海了。

说着说着,他语调变得轻快。

“好。”

兰山远没了以往的纠结,应得很快。

“不许反悔。”

说着说着,问泽遗打了个哈欠,累得开始点头。

“不会反悔,安心睡。”

兰山远坐在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又不是小孩,这般哄我不管用。”

问泽遗抗议。

他眼皮打架得厉害,脸正对着兰山远,声音不自觉带了鼻音。

兰山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嗯,不是小孩。”

一刻钟后。

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问泽遗,兰山远小心替他掖紧被子,又压平皱巴巴的被角。

他的手搭住问泽遗腕上的玉镯,源源不断地往里输送着灵气。

黯淡的玉镯发出忽明忽灭的光,照得问泽遗的小半边脸有了些血色。

可也只是转瞬即逝的血色。

问泽遗这一觉睡得冗长。

他醒来时累得睁不开眼,还是稀里糊涂一勺苦药塞进嘴里,这才恢复几分清醒。

“师兄,几时了?”

屋外阴云密布,天色暗沉,他还以为只是清早。

“未时。”

问泽遗猛地睁开眼,险些弹跳起来。

转眼已经到了下午,他睡了足足大半日。

“我已经把符交给谷雁锦,药寮和她的居所附近都有结界镇守。”兰山远语调平淡,却像是强压着情绪。

“不急,可以再歇息会。”

问泽遗沉默地接碗喝药,一气呵成。

真相绝非兰山远说的这般平淡,往日他就算早上犯懒,兰山远也一定会把他拉起来喝药。

他下午才醒来,只能说明兰山远试了许多办法,没能把他叫醒。

所幸醒来后缓了半个时辰,他的脉象又重新恢复平稳。

问泽遗毫无胃口,但还是勉强逼自己喝了点粥。

正当他在挑粥里的菜叶子吃时,一只背上写着红符文的纸鹤急急落下。

问泽遗捉住纸鹤递给兰山远:“师兄,有人急着找你。”

这种纸鹤是加急传消息用的,说明有修士遇到棘手事,甚至着急到无法亲自来找兰山远。

“宗主,沈摧玉有情况。”

莫且行的大嗓门焦急地传来:“未时三刻时,我们发现他居然在用不明方式,吸收尘堰的灵力!”

问泽遗猛地放下勺子,看向纸鹤的方向。

沈摧玉自己绝对没这么通天的本事。

是祂急了。

“沈摧玉的修为突然急速上涨,已经有药修被他身上多出的灵力刺伤,情况不容乐观。”

莫且行说得匆忙,像是已经忙到自顾不暇。

“我已经让人去请您,劳烦您快些来一趟,再这样下去,尘堰会被沈摧玉活活吸干灵力而死!”

“师兄,带我去。”问泽遗站起身来,走动几下活络筋骨,僵硬的四肢舒缓开来。

太巧了,他昨日刚和谷雁锦通过气,许久未见的祂就开始利用沈摧玉搅浑水。

他未时醒来,沈摧玉就挑未时犯病。

与其留在小筑孤立无援,倒不如跟过去,看看规则还有什么伎俩。

兰山远自然不放心他单独待着,哪怕不愿也只能同意。

他将另个存储灵力的玉镯扣在问泽遗手腕上,随后掏出一沓符咒递给问泽遗。

“可还记着用法?”

“都记得。”问泽遗也顾不上夸兰山远大气,将符咒仔细收好。

他只是修为废了,不是脑子也废了。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

刚到药寮附近,两人遇见意料之外的同路人。

“师尊,求您先回去歇着。”

青藿担忧地看着谷雁锦,急得快哭出来:“药寮现在很危险,药修们都撤出来了。”

“我必须得去。”

察觉到迎面而来的问泽遗,谷雁锦也不含糊,看向两人的方向:“宗主,副宗主,我和你们同去。”

“虽然不知沈摧玉是如何吸收尘堰的灵气,但我可以尝试止住尘堰的灵气外流,保住他的性命。”

“九州之内,会这种针法的修士屈指可数。”

没等问泽遗反对,她接着道:“除了我,持明宗没有药修能施针引气。”

“不管是为了留他盘问,还是阻止沈摧玉脱离控制,我都必须前去。”

“师姐当真要去?”

“是。”

谷雁锦提着药匣,态度坚决:“作为持明宗的长老,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好。”问泽遗应声。

“随我来。”

“请师姐务必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靠近沈摧玉。”

他冲着跑出来迎接的莫且行道:“请让分神期往上的修士保护谷长老,我和师兄这就去见沈摧玉。”

“是!”

眼下情况危急,莫且行神色凝重:“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