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二十余日,终于到达扬州。
离丹阳还有一日的行程,这日晌午,众人照常停顿休整半个时辰。
六月的天,扬州比洛阳炎热许多。姚芙绵躲在树荫下,拿翠绿的草叶喂食兔子。
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阿父,姚芙绵心中抑制不住地感到喜悦,阿父得知她婚事已经定下,心中必定欢喜。
姚芙绵又想到宋岐致。
她离开洛阳后只会在头几日念想他,后来离洛阳越来越远、离扬州越来越近,姚芙绵渐渐地便很少念起。
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想来应当已经熟悉他的政务,兴许还会忙得不可开交。
只盼宋岐致能快些在朝中站稳脚跟,日后她也有依靠,不必受人觊觎欺辱。
姚芙绵盯着兔子失神,唇边不自觉地露出笑,好似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将来和顺美满的日子。
直到锦竹提醒,姚芙绵才回神,带着兔子要回去。
她站直身,发现裙裾沾了些草屑,拍完后想看看后背有无粘上,却看见江砚。
江砚孑然站在那处,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显得他周身寂寥落寞。
而他正盯着她这处。
姚芙绵一愣,惊觉兴许之前不是江砚未出现在她身边,而是她未发现。
她抿了抿唇,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离开。
江砚清楚地看见姚芙绵在看到他的那刻唇边笑意一滞,不必猜都清楚她的笑是为谁。
他面色冷下去,可很快又释然。
总归,这种日子很快便会结束。
嫁与旁人,姚芙绵想都不必想。
*
姚芙绵一路欢欣雀跃,直到进入丹阳,离姚府越来越近,她才感到胆怯。
离开将近半年,虽有书信得知阿父情况,但姚芙绵仍会害怕。
害怕见到阿父形容枯槁。
“娘子,我们终于回来了。”
马车停在姚府大门前的那刻,锦竹喜极而泣。
姚芙绵无暇他顾,撇下众人,径直跳下马车,跑入府里去。
姚氏落寞后,姚府的家仆也被遣散许多,只留下几位照料姚渊的侍者。
正在洒扫的家仆见到姚芙绵,惊喜地喊道:“是女郎,女郎回来了!”
姚芙绵一路奔到姚渊的院子,在屋门口停下,扶着门框喘匀呼吸。
一步之遥便能见到父亲,姚芙绵反在这时生了怯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面上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些,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在门口便能闻到那股熟悉又浓郁的药味,与她离开前无二致。
姚芙绵放轻步子,在榻边停下,望着病榻上的人,眼眶忍不住湿润泛红。
“阿父,芙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