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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谢清鹤朝沈鸢一步步走去……(1 / 2)

第82章第八十二章谢清鹤朝沈鸢一步步走去……

第八十二章

金陵。

阳春三月,柳垂金丝。

秦淮河两岸波光粼粼,江水映着漫天晚霞,灿若胭脂。

沈殊掰开一块桃花酥,递到沈鸢唇边:“你这是怎么了,陛下想哄你开心,巴巴让我们陪你来金陵。你倒好,闷闷不乐的。”

沈鸢无奈笑笑:“医馆和学堂那么多事都等着我料理,还有先前……”

话犹未了,沈殊趁沈鸢不备,忽的将桃花酥塞到沈鸢口中。

“别操心了,医馆和学堂的管事都不是吃素的。”

沈鸢口中吃着糕点,说话含糊不清:“可是渺渺她……”

沈殊不以为然:“渺渺都做了六年的皇帝,你还不放心她?这话朝中文武百官听了,只怕日日垂泪。我可听说了,当今陛下年岁虽小,做事却像极了先帝,毫不手软。”

沈殊笑睨沈鸢一眼,“再说,陛下若是知道你还拿她当小孩子,只怕会一气之下跑到金陵来同你理论。”

松苓和玉竹忍俊不禁,笑着给两位主子递上热茶。

这回南下金陵,圆圆也跟着一同前往。

她晕船,一路晕晕乎乎。

沈鸢忙让人从水路改到陆路,舟车劳顿,圆圆在别院躺了三日三夜,今儿才有力气从榻上爬起。

沈殊出门时,圆圆已经在梳妆,描眉画眼。

如今日上三竿,圆圆一身石榴红团花纹织雨锦锦裙,遍身珠玉,行动时环佩叮咚作响,叮叮当当。

圆圆姗姗来迟,快到沈鸢眼前时,她忽的一惊,转而望向身后跟着的婢女:“我的团扇呢?”

沈鸢无可奈何,笑着将自己手上的宫扇塞到圆圆手中:“先拿着用罢,不然你一来一回,只怕晚膳都等不来你。”

圆圆眉开眼笑,握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笑而不语。

宫扇半遮脸,只露出一双澄澈空明的眼睛。

圆圆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和谢时渺的张扬肆意半点也不相像。

这么多年谢时渺依旧对圆圆看不顺眼,可若是外面有人胆敢说圆圆半句坏话,谢时渺却是第一个发火动怒的。

沈殊笑着搂女儿入怀:“磨蹭了一个多时辰,我瞧着和先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圆圆抿着唇,一双眼睛瞪圆。

沈殊言笑晏晏:“都一样好看。”

圆圆冷哼一声,一只手点着自己的宝钿,还有自己眼睛上的月棱眉,圆圆一双眉眼弯弯,如弓月一样。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改了。”

她搂着沈殊的臂膀,为自己开脱,“而且我也不全是因着这个才来晚了。”

沈鸢脸色一凛,看向下首的婢女:“怎么回事?”

她如今做了几年太后,说话口吻神态颇有威严。

婢女双膝跪地:“在路上马车拔了缝,还好遇见好人相助,并无大碍。”

沈鸢皱眉:“好好的马车怎么会忽然坏了,不会是元家那几个罢?”

先前有一回圆圆在路上碰见元老夫人,听了她几句酸话。圆圆心思单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谢时渺怎会听不出,当即让人去元府“赏”了元老夫人一些东西,此后元老夫人告假在家,再也不曾踏出元府半步。

沈殊笑着扯住沈鸢的手。

“你怎么比我还杯弓蛇影,这是在金陵,不是在汴京,他们哪里有这样大的能耐。再说,先前陛下敲打过,量他们也再不敢来闹事。”

沈鸢眉间舒展:“是我多想了,可知帮你的是什么人,我让松苓送谢礼过去。”

圆圆眨巴眨巴眼睛:“是个同我差不多岁数的姑娘,我瞧她一直盯着我马车上的纸鸢看,就、就送给她了。”

那纸鸢是沈鸢送给圆圆的,亦是她亲手做的。

沈鸢笑笑:“一个纸鸢罢了,我再做一个送你就是了。”

圆圆笑着抱紧沈鸢:“她说自己是在一户人家家中做事,那家的公子身子不太好,她今日出门也是为给主子抓药的。”

沈鸢笑出声:“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圆圆慢吞吞道:“许是瞧着我是好人,且他们家就住在我们隔壁。”

沈鸢一怔:“……这么巧?”

他们在金陵的住处是谢时渺安排的,是个三进三出的别院。

谢时渺随了谢清鹤多疑的性子,定是早早将左邻右舍都查过了。

沈鸢不动声色道:“他们家是金陵人?”

圆圆咬了一口桃酥,摇摇头:“他们是六年前搬来的,不是金陵人。”

沈鸢瞳孔骤缩。

六年,这么巧。

沈殊一眼看出沈鸢心中所想,让玉竹带着圆圆出去玩,她拍拍沈鸢的手背,柔声细语。

“巧合罢了,这么多年你但凡看见一只鹤,都会盯着看许久。再有,若真是那人,怎会甘心住在金陵。”

沈鸢心中的胡思乱想渐散,满腹忧愁落在手中攥紧的丝帕。

“你说的在理,是我自己想岔了。”

沈鸢揉揉眉心。

沈殊心疼不已,探过身子凑到沈鸢耳边:“都过去这么久,你也该放下了。陛下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对你又是事事有求必应,且如今天下太平,你也该朝前看。”

沈鸢扶着心口笑:“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我总是觉得……他还在人世。”

沈殊叹口气:“你这就是钻牛角尖了,人死哪能复生。”

她不想沈鸢继续为这些糟心事烦心,怂恿着沈鸢过两日出门踏青。

“难得出来一趟,总不能日日憋在屋里,不然也太辜负陛下这番心意了。”

圆圆耳尖,在门外听见,立刻提裙跑了进来:“要去哪里?”

沈殊笑睨圆圆一眼:“若是往日念书有这股劲就好了。”

圆圆窘迫低下脑海,脸上愤愤不平:“我来金陵可是为了陪母亲的,若不是父亲……”

一语落下,屋内刹那无声。

松苓和玉竹识趣退下,沈鸢提裙起身,和沈殊使了个眼色:“我有点乏了,先回去歇息。秦淮河的落日好看,姐姐再多留一会。”

松苓扶着沈鸢走下画舫。

暮色四合,落日满地。

画舫两边栏杆上悬着各色的玻璃绣球灯,光彩熠熠,珠宝争辉。

沈鸢转首望向河对面的花船,船上的花娘遍身珠玉,手握琵琶半遮脸,丝弦悦耳,伴着春风飘到沈鸢耳边。

是常人熟知的《凤求凰》。

船上还倚着几个衣着富贵的公子,沈鸢半眯着眼睛,倏尔想起先前她也是在画舫上,撞见在花船上眠花卧柳的沈殊前夫。

松苓跟在沈鸢身边,稍作细想,猜透两三分。

“我听说那位元公子和离后倒是改了性子,还来找过我们大姑娘几回。”

沈鸢想起那人之前的做派,双眉紧皱:“凭他是谁,只要姓元就不行。”

松苓一时语塞,唇角挽起一点笑。

沈鸢后知后觉,圆圆的生父元邵,也是元家人。

她眉头紧锁:“怎么阴魂不散,都是他们元家的。”

松苓陪着笑:“我瞧着元大人倒是对我们大姑娘上心,先前小小姐不肯去私塾,也是他口传手授,半点都没有不耐烦。”

沈鸢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圆圆是他的亲女儿,他多费些心思,也是应当的。”

言毕,又朝松苓道:“先去街上买点笔墨罢,别院的那些我用不大惯,画也画不好。”

松苓应了一声,忙忙让人去套车。

长街喧嚣,人头攒动。

沈鸢的马车并不起眼,车前只悬了两盏素色纱灯,马车内却另有乾坤。

车壁上缀着各色的珠宝,紫檀平角条桌上供着炉瓶三事。

沈鸢提笔给谢时渺写信。

松苓见状,忙将烛火拨亮些。

沈鸢离开汴京后,一旬都会给谢时渺回一封书信,这也是她离开前答应谢时渺的。

信纸藏在信封中,想了想,沈鸢又将先前在秦淮河边上拾到的落花塞到信中。

松苓不明所以:“待这花到了汴京,只怕早就枯萎了。娘娘若是想送花,我让他们挑一些好的,快马加鞭送去。”

“不用这样兴师动众。”

沈鸢弯唇,“只是想让渺渺也瞧瞧金陵的好春光罢了,算算时日,她从出生到现下,竟一步也不曾离开过汴京。”

谢时渺登基时年岁尚小,朝中众臣子虎视眈眈。好在那时谢清鹤留下的辅政大臣忠心耿耿,一心护主。

那会谢时渺夜里睡觉都不安稳,入口的吃食都得再三验过毒才敢动。

即便如此,还是出了纰漏。

替谢时渺试吃的百岁先一步发觉不对,好在他吃得不多,只是浅尝了一筷子。

事后谢时渺雷霆大怒,连夜彻查,罪魁祸首也惨遭五马分尸,惨不忍睹。

沈鸢如今想起那事仍是后怕。

松苓温声宽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陛下是天子,总会有人觊觎,还好陛下还有娘娘陪着,不至于是孤家寡人。”

沈鸢目光一顿,久违想起了谢清鹤的母亲。先皇后觊觎皇位多年,多次朝谢清鹤下毒手。

若说孤家寡人,谢清鹤更像。

沈鸢眉心拢了一拢。

忽听见马车外传来一记策辔声,原来是两辆马车狭路相逢。

沈鸢还未开口,先听见对面的小厮趾高气扬嚷嚷。

“前面的是谁,竟敢挡我们公子的马车!还不快让开!”

松苓面色一沉:“娘娘,我下去和他们理论。若是瞧见娘娘的令牌,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这样为所欲为。”

沈鸢按住松苓:“让他们先过去,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在金陵,只怕日后也没什么安生日子过,我可不想离开汴京,还得摆太后娘娘的架子。”

松苓笑笑:“这倒也是,他们若是知道娘娘在地,只怕早踏破门槛,倒扰了娘娘的清净。”

松苓隔着车帘和车夫说了两声。

车夫自觉让道,对面的小厮洋洋得意:“公子,算他们识相。”

忽有一阵风吹过,帘子拂起又落下,一缕晚霞落在沈鸢眼角,如嵌上颗颗金玉。

对面马车中的人无意瞥见,怔怔盯着沈鸢看了许久,随后一把拍在小厮脑袋上。

“你家公子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吗,还不快给这位姑娘让路。”

言毕,又亲自走下马车,亲自向沈鸢告罪。

“是我管教无方,让下人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