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一更）她与她，蛇与蛇
那盈盈笑意里,分明寒意彻骨。
遇春生不语，二人僵持。
阮含星便揪着她的衣领，一路拖到一处,猛地踹开门，把她丢进去，自己走进来,砰地关上门,倾身压上去。
这扇门里很快传来一声痛苦而扭曲的惊呼，但接着再无声响。
阮含星她用灵力压着遇春生不让反抗，看着她的满头大汗和红了的眼睛、颤着的唇和胀着的青筋,并未停下手中动作，“这烈药还是你送我的,滋味如何？”
遇春生盯着她，头上的珍珠钗摇摇欲坠，额间冷汗浸透头发,滑过睫毛,浸到眼中，看着似泪,脸颊的肉有些控制不住地抽搐，便是如此,仍不发一言。
阮含星恨恨道：“疼么？难受么？想继续要么？你求我,求我放过你，求我给你，你说你错了,说不定,我会对你仁慈一些。”
只是遇春生最后咬得牙流出血来，也的确没喊出一个声音,没求她一个字。
她那双眼睛依旧是沉沉的，丝毫没掀起波澜。
阮含星的冷笑亦有些扭曲道：“嘴很硬啊，很能忍啊，好，可以。你越这样，我就越想让你再也爬不起来，我就想让你变成我身下的一个奴隶和玩物。等我玩够了，开心了，就把你的头砍掉当球踢，才解我心头之恨。”
见那她唇齿间的血和身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阮含星才慢了动作。
遇春生气息微弱，始终盯着她那双金色的眼睛。
半晌，终于喑哑地问出一句话，“从前，你在这里学会了暴力、威胁和性，这些手段把你套牢了么？你忍住了么？你屈服了么？”
阮含星被问得一怔，转而讽刺笑道，“我嘴不硬，没忍住，也屈服了，我求生求得和狗一样呢，我哪有你厉害啊，我的好姐姐。”
遇春生面色已苍白如纸，仍颤着唇道：“你要是真屈服，还会活到今天么？人身……不过是一滩肉罢了，一滩烂肉。就算你捅我十万剑，就算你上我十万次，只要你不杀了我，让我还活着，我的脑子还在，你怎么对我的身体又如何？就能打倒我么？就能折断我么？就能摧毁我么？”
阮含星揪住她的衣襟，怒道：“你一个恶心的背叛者，在和我装什么腔作什么势？”
“你和我终究会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上，你不会再找到第二个和你一样的人了，阮含星。只有我，只有我们。”
“放你爹的屁！你是什么东西，配和我比？”
遇春生又沉默，仍是看着她，不说话。
“说话！”阮含星不耐，掐上她身上的伤口。
遇春生如卸了浑身所有力气般，并不言语，只是疼得发抖。
“你背叛我，想没想过会被你弟弟背叛？嗯？你们这两条一起咬我的狗，居然还不同心，真是可笑。”
遇春生阖上眼眸。
无可奈何，无从言说。
“说话，遇春生，别装死！”阮含星踩上她的手，她最讨厌别人沉默，最不喜欢他们这闭口不言的模样。
疼痛是无法麻木的，生理性的泪水很快溢出眼眶。
糟糕的是，脸上挨的那巴掌，那块接触过灵力的区域，开始疼痒起来。浑身从头到尾都在疼，都在裂开，都在同一时间一起折磨着她。
她依旧想缄默。
阮含星掌中冰锥又想发力，却滞在空中，想起什么，忽笑道：“我猜，你最想杀秦盟主或秦宗主，你娘和后爹出事，和他俩多半有关。其实我能杀他们的，也该杀的，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杀么？”
明面上，秦盟主主导了她蛇族身份暴露的事情，让她在修界面前颜面扫地、名声全无，她决定反抗时，第一个要杀的原本就是他。
按照遇春生的谋划，亦本该如此。
遇春生这才睁开眼，两人对望。
这一点，她的确不解。
阮含星挑眉看她，温柔地抚上她的脸，“百晓生，我的好姐姐，你觉得呢？其实我是故意的。我猜到了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做局的真正目的，我猜我看穿了，所以我偏偏不杀。他们没死，遗憾吗？我就不让你走这步棋，哪怕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这步棋。”
她不由欢畅笑了起来。
遇春生盯着她那双玩味的金色眼瞳和唇边笑意，沉默片刻，而后忽然拼尽全身力量抓上她的衣襟凑上她的脖颈，露出蛇的獠牙，往那玉色肌肤上狠狠刺下去。
可惜，只是留了两个浅浅血洞，她便被阮含星拎着衣襟又摔出门去，撞在宴厅石壁上，又狠狠摔下来，五脏仿若被揉碎，吐出一滩血，把衣襟染红。
她捂住心口，干笑两声。
好，好，真是，好姑娘。
她道：“你这么恨我，除了我利用你，还因为朝珩吧。”
为了朝珩，来去妒她。
阮含星眯起双眼，“我们之间的事，扯他做什么？”
遇春生一字一句用牙关挤出来，“我告诉你，朝珩如今如此没用，就是因为你！”
阮含星脸色倏地冷下来，“怎么？说着你痛处，恼羞成怒了，开始乱攀咬了。”
遇春生挣扎着坐起来，迎着阮含星渐布满杀气的双眼，口中边溢出血边笑，“不是你说中我痛处，而是我说中你痛处！我来和你说说真话，你根本从没见过他真正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十二岁日盈境大成，两度为救人自废功力又重回巅峰，十六岁就登顶青雀台，我都见过。
若不是你，他原本该是个目空一切的天才，原本该和我早早把世家清扫、除蛇族灭陵江、拿下问仙盟、破境成仙，一切顺遂无恙，岂会等到今天？又岂会弄成这满头白发、心衰力竭、令我瞧不起的模样！”
又是一道凌厉浊气袭来。
遇春生从此处，被裹挟着狠狠摔到对面墙上。
阮含星没有回身，只是俯身摸了摸软毯上的血渍，“遇春生，引诱陆晚舟放火屠山逼知珠君现身的人是你，散布谣言说我师尊杀了陆晚舟的是你，用计害他三番四次受问仙盟刑罚、强行逼他和问仙盟和世家反目的是你，如今为他叫不平的也是你。说的这么好，不还是先背叛他先利用他？”
遇春生嗤笑一声，“朝珩连这些都和你说了？”
阮含星回想起那长思洞神像镜中种种，眉眼中乍现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