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还带着帷帽，只隐约看到一双眼睛，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从帷帽之下传来，“原来是王道君，失敬失敬，劳你等待。”
“百晓生言重了。阮师妹已收到你的信，只是她前些日子被玉腰奴所重伤，余毒未清，眼睛暂时看不见，师叔不让她下山，所以实不能亲自来见，便拜托我将你请上山。”王筠之三言两语说了前因后果。
“噢……”遇春生若有所思，便问：“看来阮姑娘和王道君交情甚笃。”
“方才恰巧在一起，且我和她都见过百晓生，这事比其他人适合些。”
“噢……刚才在一起，一起练剑么？”
“一起说说话罢了，她如今只能待在清梧峰，常闷得慌，我陪她解解闷。”
“噢……”遇春生不说话了，他隐约从王筠之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缠绵勾人。
他身上有她的味道。
解闷，是解闷到同一个山峰、还是同一个院子、还是同一个床上了？
呵呵，遇春生忽然凉凉笑了两声。
好在他的表情早就被里外几层纱遮得看不清楚。
走着走着，忽然从他层叠的帷帽衣衫上不知哪一处皱褶掉落了一根黑色的长羽毛，王筠之便顺手捡了起来。
这羽毛差不多有男子一掌大，“百晓生，你东西掉了。”
遇春生回头，见那羽毛，帷帽下的脸色变了又变，手却淡定接过，“谢谢道君。”
“这看着像是什么灵禽异鸟的羽毛，从前未曾见过，好生稀奇。”
“噢……这也是我在东江收来的，我也稀奇。”他一句话把这东西糊弄过去了。
王筠之与遇春生边说话边出了客栈，待走远人群，便御剑归山。
御剑还有近半时辰，总不能什么都不说，显得很旷。
王筠之主动道：“自两年前遇春台一别，没想到能再见百晓生一面。”
“我也没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就察觉这个王筠之看阮含星的眼神不寻常，没想到，与她没见的时日里，这两个人竟真厮混到一起。
真叫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踹下剑去，只可惜自己不会御剑。
“那之后，百晓生原来还和阮师妹有联系。”王筠之半是陈述半是疑问道。
他那时不在问仙盟，也不下山，自然不知道——她们何止有联系，遇春生甚至在问仙盟当众告过白。
遇春生轻扯唇角，“不多，一年见上一次罢了，不像王道君，在山上应该能和她天天见面吧。”
“倒也还好。”
遇春生道：“对了，最近我听闻玄阳道君归裴家，是为商讨迎娶阮姑娘的事，王道君在瑶山，应该了解的更清楚吧？”
王筠之微微皱眉，“这件事师长们并不让宣扬，山下也知道了？”
“山下不知，但我是百晓生，自然知常人不知之事。看来，的确有此事？”
王筠之轻嗯了一声。
见他眉目略有不愉，遇春生才觉得心中气平复些许，遂道：“阮姑娘冰雪聪明，钟灵毓秀；玄阳君年少英才，容貌俊美，倒也能配。”
王筠之只当这句话是说给风听。
遇春生见他不说话，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王筠之问。
见他反应，遇春生笑意愈深，“不过以我观之，阮姑娘这般妙人，老天只给她配一个俊才实在不足、实在可惜，依我之见，起码要给她配三个好郎君，才算略略得足。”
王筠之：？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百晓生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不是语出惊人，我是实话实说。你看，玄阳君给她做个体面正房、装点门楣，再给她配两个做小，我看刚好。”
王筠之沉默，王筠之无语，王筠之望天。
虽然他现在可能真的确实在做这样不阳光的事，但她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还是让人不忍直听。
憋了半天，王筠之憋出一句，“……阮师妹很好，但裴家不会同意的。”
遇春生啧了一声，“不同意就不同意，也不过明路上没名份罢了。若是真爱，还讲究这些俗套之事么？外室也做得。”
王筠之词穷，沉默，直到看到了层云外的石壁才呼了一口气。
“……到了，百晓生。”
结束了，路程结束了，一切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