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星哈了一声,“他对我好不过是为了对元白露献媚,难道你当我傻看不出?他真对我好,会在我看不见时嫌弃我的血味捏鼻子?会和其他族人说,狗急了还跳墙,我再废物也不该把我往死里玩,要缓一缓再说,这样方长远。他做的哪件事不够我下手?”
颍书不说话。
“大人,何必让我说开了大家都没脸?何况,你信不信又有什么所谓?”阮含星微微勾唇,夜色更衬得她眸光清寒。
颖书面色骤冷,一双竖瞳凝起银芒,刚要起势,面色忽然一滞,而后换上不可置信的神色向胸前望去。
只见一根细细的银丝以从身后贯穿而过,从前胸而出。
体外几无血色,体内却从心脏乍然崩裂。
“你……”
那银丝乖顺地回到阮含星腕上冰透的镯中,“王的座下首席,论实力我当然比不过你,只能使这些不入流的小诡计了。”
自她唤她那一声,她就没想真的叙旧,说那番话也不是真的要意气泄愤。
一个见她还活着的蛇族,若被瑶山擒了,当然是隐患。
和颍书相见那刻,不是颍书死,就是她阮含星活。
丝缕寒芒聚星成剑,剑锋直逼颖书面前,颖书内里无法愈合,以蛇族术法相抗,然而也是强弩之末。
轰然倒地,颍书终是满嘴血沫,她却望着天笑道:“真好……”
阮含星踢了她一脚,“临死就疯了?好什么?”
颖书低喃了一句,阮含星听不清,便好奇地凑上前。
只听她气若游丝道:“小王女,其实你比大公主更像王……”
就在阮含星因此话而微怔的时刻,颖书趁着最后一口气息暴起,狠狠地咬在她的脖子上,立马注入剧毒。
颍书狠戾道:“可惜你蛇皮尽剔,却蛇骨难改、蛇性不除,这蚀骨的清水毒你就好好享用吧!”
阮含星捏起她的脖子将她重重甩出,撞在墙上。
曾在蛇族颇有地位的蛇王近侍颖书就这样彻底断了气。
比被人弃之不用的破竹篓也体面不到哪去。
阮含星捂着脖上的伤,面色滚烫,体内寒热交加。
本就盛极的欲更是在全身生根发芽。
但她却根本没生气,反而微微绽开一笑。
·
夜中朦胧三缕雾,云上淡淡一琼钩。
深夜里,野道中,所有景色都似轻纱浮动,令人如痴似醉。
一开始的九婴血和月下香,已经勾起她血液中沉睡的蛇性,压抑不下,她正愁无法解释,颖书自己把清水毒这个答案送上了门。
已能自洽,有何需要担心?
届时师尊或其他门人发现她的不对,以中毒便能搪塞过去,朝瑛也查不出来。
蛇性浪荡散漫,九婴血沸腾气血,清水毒更燃□□,阮含星把外披皆除,穿着一层绛红薄裙,仍感到身上升起的热意。
她捏着一镜星,企图那上面瑶池雪的寒意能为自己带来一丝清凉。
凉意丝丝沁入掌心,让人舒缓些许。
不知在回原点的路上走了多久,她看见一处寒潭,寒潭靠岸处,竟生着许多一滴莲。
比不秋峰上的一滴莲大许多,她记得王筠之说过,一滴莲越大,灵力越强,能制作高强的法器。
她采了好大一把,握在手中。
继续顺着寒潭走,她看见一方洞xue。
她虚浮着脚步走了进去。
她倚在洞壁,洞壁清凉,让她舒坦不少。
忍忍吧……
上瑶山时郑芳臣那个九婴妖曲都忍过来了,九婴血和清水毒又奈她何。
又看到放在一旁的一滴莲,她乱着气息拿起玉牌,喊了几遍不秋峰王筠之。
没有声音传来。
她虚着声音道:“师兄,我给你摘了一滴莲,这里的好大,给你做法器正好……”
可惜没回应。
要是王筠之能立马回应,然后赶紧下山来陪她就好了。
该死的犟种,装什么清高。
话虽如此,双毒叠加,这样的时刻,她还是回忆起他们一起的时光。
指尖轻解红裳。
没那么滚烫,借来了清凉,好受一些。
昏沉磨人之际,却听见外面的声响。
有人来了。
她强撑着眼眸中的滚烫热意和已有些混乱的意识擡眸,停了动作,一袭白衣的青年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眉如云,目如画,眉间那点红痣在月下更显动人。
原本自我抑制的燥意再次滚烫叫嚣。
阮含星觉得唇发干、喉头发紧,她很渴。
她原本是打算自己的。
可,解药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