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同榻(纯糖)“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然而刚后退一步,沈明语后背倏地撞在了门板上,她才发觉自己无处可退了。
屋里静悄悄的,浴桶正在屏风后散出氤氲热气。
水汽漂浮而上,缓缓扩散,屋内一切都有些朦胧,隐隐约约的,润泽水汽黏在衣衫发丝上,只觉得整个人如坠泥潭,黏腻潮湿。
凉风拂过,薄衫贴着后背,又让人脊背一阵阵发冷。
萧成钧目光沉沉,盯着沈明语,低低重复了一遍。
“过来。”
这回他语气显然不太温和,甚至挟着不容抗拒的迫人气势。
沈明语站在原地,莫名地感到头皮发紧。
可事到如今,沈明语已经避无可避。
她只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拖着腿过去。
她站在离他三步远处,音如蚊蝇:“哥哥有什么事?”
萧成钧微蹙眉心,从上至下扫了她一眼。
他换上了一身素白里衣,墨发未束,披散在肩头,发稍微微滴水,沁得胸前衣领微湿。
“你跑什么,一身的臭味,不沐浴更衣?”
他声线归于平淡,冷得似是寒冰,没带任何感情。
沈明语没反应过来,愣愣看了他片刻,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不用。”她下意识便拒绝了。
萧成钧忽然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是想夜里再把自己熏吐,还是想逼我把你扔出去”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严肃,以至于听起来真像是长辈训斥孩子,没有半点儿其他的意思。
“不不……”
沈明语摇头,脸色微微泛了白,“我今晚不沐浴。”
“沈明语。”
他第一次完全称呼她的全名。
萧成钧忽然走近她。
他肩背宽阔,一下子挡住了晃动的烛火,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沈明语并不算太矮,但眼前人长身玉立在她身前,苏合香气铺天盖地袭来,沈明语才忽然觉得,他具备何等的压迫感。
萧成钧语调漠然,“……你想顶着一身的脏污就寝,不怕半夜睡不安稳吗?”
沈明语瞪大了眼,望着萧成钧,唇瓣微张,苍白小脸蓦地通红,几欲滴血。
因着常年束胸,沈明语极其爱洁净,平日里不沐浴就睡不好,每回都是半夏连翘一齐侍候她,免得旁人察觉端倪。
可是,他怎么知道!
萧成钧冷眼盯着她,看着她垂在身侧发颤的指尖儿,猜她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她面颊薄红,萧成钧下意识更上前了一步。
他突然凑近,令沈明语不合时宜地想起被他环抱住的记忆,全身僵硬的同时,面颊红晕莫名晕染得更开。
“那……哥哥可以暂且出去一下么?”
萧成钧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妹妹强自镇静,正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紧张。
他揉了揉眉心。
她是把他当什么了……
他就没想过要待在屋里听她沐浴。
萧成钧转身出去,喊伙计重新换了新浴桶和热水上来,这才离开了屋子。
听得“咯吱”一声关门,沈明语才起身往屏风后而去。
她莫名松了口气。
不知萧成钧会不会在门口守着,又怕有外人突然闯进来,她只好加快动作。
头一回,她沐浴更衣的动作这般利索,快得不像话。
只是,独自裹束胸似乎艰难许多,折腾了许久,也只能裹了个七八分。
她低头看自己莹白的胸膛,月牙胎记下的起伏又隆高不少,难怪越来越难束紧。
沈明语懊恼地扯紧最后的带子,穿上了里衣。
分明是一样素白的里衣,都将身躯裹得严实,连锁骨也不曾露出半分,可今夜沈明语总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从屏风后出来,看萧成钧还没回来。
沈明语只好硬着头皮推门出去,被守在门前的萧成钧吓了一跳。
他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撚弄着一枚玉坠。
莹润细腻的羊脂玉,状若泪滴,在他长指下缓慢旋转。
长廊微微吹进些凉风,雨后月辉随即洒进来,他半边身子陷在阴影里,唯有指间玉坠莹莹发亮。
沈明语心头倏地一跳。
那是她送他的玉坠。
分明他摩挲的只是玉坠,她却觉得周身都紧绷了起来。
说不清为何,那样低眉敛目的哥哥,有点儿叫人发慌。
“哥哥……我好了,”沈明语轻咳了一声。
萧成钧擡起眼,没有回头看她,慢悠悠地朝楼下唤了伙计上来收拾屋子。
等屋里一切归于宁静,沈明语眼睁睁看萧成钧反手关紧所有门窗,心口砰砰直跳,连带着喉咙也干涩起来。
那是一种将要被捕猎的本能直觉。
仿若自己是只疲于奔命的兔子,陷入了恶狼围追堵截的攻势之中,将被慢条斯理地享用。
她真后悔了。
“发什么愣,不睡了?”
耳畔响起淡淡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刺激得她耳根微麻。
沈明语望着那窄小的床榻,艰难咽了咽口水,嗫嚅道:“……哥哥,我睡地上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萧成钧竟然没有反驳她,只淡淡道:“你过来,我瞧瞧头发干了么?”
沈明语不明所以,只好僵硬地挪步,坐在榻前。
萧成钧取了梳蓖,给她梳发,不容她拒绝,“敏敏,别动。”
如瀑的长发从他掌心淌过,入手微凉柔滑。
沈明语全身僵硬,不知他到底是何意。
她本能地察觉到,哥哥又生气了。
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她甚至不敢问,怕他莫名其妙又说出什么不能听的话来。
然而,萧成钧当真只是极认真地梳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他修长的手指在她浓密乌发间穿梭。
最后,他才擡起眼,将她的面庞扳过来,问:“夜里犹豫的时候,是想和袁小侯爷住一间房吗?”
他浓郁的漆眸沉如深潭,亦如深渊,无法直视。
沈明语紧张得舌尖直舔唇,努力瞪大了眼,坚决道:“没有,绝对没有!”
“我当时只是想去找胡大人,问问看他那边随行人员能不能再腾出间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要如此信誓旦旦地说清楚,唯恐哪里表达有误。
果然,哥哥似乎是满意了。
他站直了身子,将沈明语按下床榻间,亲自给她盖上暖融的锦被,仔细掖了掖被角。
萧成钧抱起床尾多余的被子,一面放下悬挂的帘幔,一面随意地问:“可能还要多住几日,后面如何安排?”
沈明语闷在被子里,指尖紧紧攥着被角,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自然是和哥哥住。”
隔着朦胧纱幔,她看见萧成钧似是笑了一下。
他转身,打了个地铺,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