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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别哭(修) 身前阴影骤然欺压下来。……(1 / 2)

第57章别哭(修)身前阴影骤然欺压下来。……

满室静谧里,沈明语的呜咽声落在萧成钧耳中,犹如刀割,一寸一寸剜心似的,随她的抽噎声心脏发紧。

他捧起她的脸,慢慢擦干净她脸上的脏污血迹,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咱们回家。”

沈明语闷在他怀里许久才止住了哽咽。

待她回过神来,方才察觉仍有外人在,忙低头揉了揉眼睛,试图掩饰自己的崩溃。

只是那双手依旧微微颤抖,袖摆斑斑血迹衬在苍白脸侧,煞是刺眼。

“哥,你、你等会儿还要赶着进宫吧……”她恍惚想起,这时刻他应该身在宫中谢恩的。

“我……我能自己回去。”

说着,她借着萧成钧的胳膊,自己勉强站了起来,只是尚未站稳,双腿又是一软,差点儿又跌进椅子里。

萧成钧一把揽住她的肩,眉心紧蹙,“无妨,我先送你,不耽搁。”

沈明语咬着唇,耷拉着脑袋,没有再出声。

哥哥心里的她向来是乖巧懂事的,是仁善温和的。

她今日杀了人,她不想叫他知道。

萧成钧俯身下去,偏过脑袋看她,见她垂着的眼眸里尽失神采,甚至有些失神的空洞,心头又是一紧。

这时,忽地听见一声淡淡的叹息。

“你就是萧三的儿子?”

萧成钧反应了片刻,明白对方是在称呼他的父亲。

他擡眼,便见门口走进来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负手而立,气度逼人,朝他二人微微擡起了下巴。

萧成钧立刻牵住沈明语的手,将她放在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对方的视线。

他垂眸行礼,“晋王殿下,久仰大名。”

他向来不喜形于色,即便面对这位早年间盛名在外的王爷,即便二人地位悬殊,也依然不卑不亢。

唯有站在他身后的沈明语知道,萧成钧握住她的手指紧得她有点儿疼。

“萧家三郎,我听小女提起过你。”晋王缓步走进屋内,随意在上座的椅子坐下来,淡淡笑道:“先前在江淮,多谢你为小女拔刀相助,今日有缘相遇,特意备了份薄礼,还望你笑纳。”

晋王目光微顿,落在他身后的沈明语衣摆上,笑容淡了下去,慢腾腾道:“今日叫世子过来,只是为了叙旧,不曾想出了乱子,吓坏了世子,倒是本王怠慢不周。”

他叫人取了两份锦盒过来,萧成钧擡手接过,颔首道:“草民多谢王爷。”

他却并不说代沈明语谢过。

晋王凝眸盯了萧成钧片刻,随意问了他几句话,尽是家常闲话。他毫不担心萧成钧泄漏他的行踪,但言辞间漫不经心的语气已彰显了一切。

他知道眼前的是聪明人。

从始至终,萧成钧没问过今日发生了什么,从善如流地应答。沈明语却一直沉默不语,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神情恍惚。

直到晋王缓缓擡手,说道:“初干,送他们出去罢。”

沈明语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走,牵扯动了萧成钧,才发觉他仍然紧握着自己的手。

萧成钧带着她快步出了院子。

叶初干已经接好了自己的手,双手抱胸,站在台阶下,朝他二人投来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二人倒是手足情深,一个给对方以身挡剑,一个直接不要命了。”他声音虽不如萧成钧那般好听,音调有些高,但也称得上悦耳。

可落在沈明语耳里,宛若恶魔低语,只要见到他必定没好事发生。

听他这样说,她忍不住开口,“不要命是什么意思?”

叶初干笑意不达眼底,“你哥方才强闯此地,若不是王爷念在当年萧三爷的面子上,我就地格杀了他,也无人知晓。”

“你这个哥哥,待你不一般啊——”

沈明语错愕擡眼,她以为是叶初干给萧成钧递了信,却不曾想,他竟然是自己找到了此地。

叶初干眯起狭长眼眸,朝萧成钧比了个中指,“两日后,你到玉京楼后面的画舫来,不然你拧断我手的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萧成钧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他,牵着沈明语的手,径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等上了马车,被早春的凉风一吹,沈明语才觉得后背一阵发寒,早先湿透的束胸布冷意渗骨,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她今日被绑过来,实在是死里逃生,若自己途中有所迟疑,只怕早已遭了不测。晋王敢绑她,也能有无数种方式掩饰她的死因。

今儿切身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整个人思绪混乱,只觉得这位性情恣意的王爷,远远比传闻中胆大妄为,无所畏惧。

这样的人,当年真的会因为先帝的旨意顺从地远走他乡吗?

只怕当年巫蛊之祸后,到晋王离京,中间还有些她不曾了解的细节,且与她的生母脱不了干系。

她向来对旁人目光敏锐,怎会看不出晋王望向她的复杂眼神。

……有故人之姿,焉知是福是祸?

要想避免梦中的王府倾覆,是不是还需解开症结?否则,待晋王登基,纵然能有萧成钧护着自己,想平安度过劫难,只怕也不是易事。

但眼下沈明语顾不上再深思,劫后余生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吞没了她。

她整个人依偎进萧成钧怀里,眼皮重如千钧,很快陷入了昏睡。

萧成钧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得更近了些,又取来自己的大氅,小心披盖在她身上。

他慢慢抚摸着她绸缎似的乌发,发丝凉滑,在他掌心下逐渐归于平静。

他面色晦暗,神情凝重。

怀里的小人儿睡得并不踏实,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裳,如同饱受风雨的雀儿归了巢,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她呼吸渐缓,睡梦中呓语:“哥哥,我好怕……”

萧成钧呼吸一滞,将她又搂得紧了些。

他俯身,唇瓣吻在她乌黑的发顶。

“别怕,我在。”

他需要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势,才能护着她。

他不想再徐徐图之。

————

萧成钧从华盖殿出来时,已近暮色。

他站在丹陛前,极目远眺。

蟠龙石刻坚硬冷肃,蜿蜒而下,远处碧瓦朱甍金灿恢宏,在绚丽晚霞映照下,显出皇家气势的庄严肃穆。

他沉默良久,指尖不自觉撚了下腕上的佛珠。

很快有官员从他身边路过,纷纷朝他道贺。谁人不知,这位新科探花有状元之才,只因圣上一念之差,才叫他与状元失之交臂。

然而,才十九岁的探花郎,也足以叫人惊叹赞许。

萧成钧始终淡淡微笑,不见过分喜色,也没有拂了别人面子。

他送沈明语回府时,她仍在昏睡。现下只想尽早赶回去,好探望沈明语。

萧成钧正要迈步,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萧兄,林大人让我给你递个信,请你一聚。”

来人一身粉白直裰,容貌虽不出众,眉眼倒是温润,含笑望人时,别有一番君子风采。

这人便是新科状元宋鹤清,因定三鼎甲时,林方廷和江齐海意见僵持不下,皇帝干脆点了这位家世最为清贫的寒门学子为状元,林方廷见他行事清流,收了他为学生。

他出身直隶寒门,早年也在章老名下求过学,细算起来,勉强还算是萧成钧的同门师兄。

萧成钧薄唇轻抿,道:“家中有事,只怕要有违林大人好意,今日无暇过去了。”

两人正说话,忽见几个小太监擡着轿辇,正从不远处过来。

宋鹤清正要拉着萧成钧避开,却见轿辇上的人半眯着眼,朝他们随意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