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失态利用了她的单纯,借着醉酒发疯……
浓稠夜色中,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宽阔长街上。
轱辘转动的响动声传入耳中,眼见着外面灯火渐明,快到公府门前了。
沈明语又惊又慌,下意识想推开萧成钧。
然而手腕尚未发力,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擡起来,紧扣住她的腰,按住她抵进他胸膛里。
“敏敏,没事了,不会有人伤害你……”
萧成钧低沉开口,那薄红脖颈上的喉结便缠绵滚动。
他的手微凉,贴在她脸颊上的唇却热意灼人。
沈明语努力瞥过眼看他,只觉得哥哥今夜反常得可怕。
哪怕他醉得神智不清,这般发酒疯也实在吓人。
更何况,狭窄空间内的他与白日里截然不同,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目光迷离,让她心头跳得极快。
当他搂着她,呼吸微喘地喊她的小名,沈明语终于忍不住头一偏,双手摁着他的胸膛,嗫嚅道:“哥哥,你先放开我,你抱得我喘不上气了……”
他的唇离她脸颊太近,她呼吸困难,几乎无法好好儿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可萧成钧不但不松,臂弯蓦地用力,沈明语低呼一声,整个人便彻底跌进他怀里,埋在他胸口上。
“敏敏……”
萧成钧俯身在她肩头,只轻轻唤她,没有再动。
薄热的吐息扑过来,萦绕耳畔,叫她耳根子越发灼烫,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能一面听着他起伏的心跳,一面小声劝他,“哥哥,要到家了,你、你快些松开……好不好?”
只隔着衣衫,被他这么抱着,再叫酒劲一熏,她真是头晕目眩,脑子跟浆糊似的。
萧成钧稍稍松开手,看她如临大敌,眼眸因醉酒微微湿润,心底的卑劣心思又起来几分。
“……要一辈子陪着哥哥,当真吗?”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开口的热气呵在她鼻尖上,烫得沈明语心口发麻,忍不住垂下脑袋,将整张脸闷在他怀里。
她低头,乌发斜斜散开,露出半截白玉般细腻的脖颈,白得刺目。
萧成钧撩起一缕挡在她耳垂上的发丝,慢慢缠绕上指尖。
漆黑中,五感格外敏感,沈明语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腹刮过自己后颈,声音都发了颤,“是、是啊……我一辈子都陪着您。”
她太慌了,甚至用上了敬语。
萧成钧唇角笑意又增了几分。
沈明语进来之后,萧成钧就醒了。
他察觉到她慢慢靠近自己,倚靠着自己,以为她只是醉酒发晕,故作装睡本想逗她一逗。
直至那不安分的小手触摸上来,温热柔软的掌心覆盖住他的手背,指尖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宛若羽毛拂过,叫他心底也生出酥麻的奇异感觉。
这小小的车内,充斥着她的味道,甚至是空气里都盈满了温柔旖旎。
他难免疑心,难道是自己让她窥出什么了?甚至,她也对他有所纵容。
澎湃的心绪翻滚而来。
当他轻唤她时,那惊鹿般逃开的手才叫他明白,妹妹不过是醉酒微醺,下意识亲近他而已。
这便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仅是杏雨沾衣,他早已波涛汹涌。
纵使知道那句“一辈子陪着哥哥”,不过是她随口一说,却被他揣进了心里,颠来倒去地体会着个中缱绻滋味。
确实想和她一辈子。
即便她人在身边,也觉得难以填补无边的空虚。
旁人说他生性凉薄,却不知,他悱恻心肠只给了一人。
他心里暗想,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敢逾越雷池之举,不能宣泄与口之语,皆能寄托在浓醇的酒香里。
妹妹迟钝,懵懂不知,毫不怀疑哥哥生出了的龌龊心思。
可他却偏偏利用了她的单纯,借着醉酒做这种事。
他自己也恍惚,不知何时变成了这般卑劣的人。
罢了,那燃起来的烈火早已扑不灭,压不下。
何妨一晌贪欢?
只要离开这逼仄空间,他又能披上温和外皮,尽力做一位好兄长。
若是将来不挑明直白吐露心思,凭她的迟钝,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哥哥竟觊觎她已久。
但,不会有挑明的那一日,也意味着不会有离开他的那一日。
现在么,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上次因着避开她,她差点儿出事,自己揪心了好几日,到头来还是不想放任她一个人。
她想要哥哥在身边,他就守着她,有什么为难的?
困扰心头的阴霾就这么消散了。
萧成钧阖上眼帘,泄了臂上的劲道,任凭沈明语用力推开了自己,只是最后仍留了一只手,虚虚揽在她腰后。
眼见马车停了下来,公府守夜的人已经到了车外。
沈明语一着急,也顾不上许多,急忙站起身来,先拿了张毯子盖住萧成钧,再急慌慌推开了车门。
她两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冲外面道:“竹烟,快来扶三哥回去!今夜宫宴上他替我挡酒,一来二去醉得人事不省了。”
“外头还下着雪呢,赶紧搀他回去,别惹了寒,免得明儿起来犯头疾了。”
竹烟忙转身来看,见萧成钧神色迟钝,错愕道:“哎哟我的少爷,怎生醉成这样!”
一面说着,一面扶着人下了马车,小心往府里走去。
连翘探头一瞧,见沈明语也是满脸通红,急慌慌地过来搀扶她,又高声冲府里唤人。
一时打伞的、接应的、提灯的,乌泱泱一帮子人簇拥过来,把沈明语和萧成钧送回了各自的院落。
……
刚进了兰亭院,竹烟扶着萧成钧上了台阶,就撞到守在廊下的玄池。
“怎么回事?”玄池挑了挑眉。
竹烟叹道:“这么些年,没见少爷喝醉过,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应酬太多了。”
不等玄池开口,冷不丁那一身酒气的人忽地站直了身子,动作随意推开了竹烟。
竹烟睁大了眼,张嘴唤道:“爷,您醉了,可别摔着。”
前头萧成钧目不斜视,没理睬他,步履平稳朝屋里走去。
“傻子,这能醉了,那早死千百回了。”玄池双手抱胸,对竹烟嗤笑了一声。
萧成钧昂首走进正屋。
屋里黑黢黢的,一片静谧,只有暖阁里透出点昏黄烛光,微弱摇晃。
槛外富贵锦绣,盛世喧嚣,槛内却冷清冰窖,死气沉沉。
他伸手,想掀开帘幔,却又僵硬在半空,仿佛从甜梦中惊醒般,又要面对沉甸甸的现实。
他忽地有些踟蹰不前。
赵嬷嬷苍老的声音从黯淡角落传出来:“谁啊?”
“是我。”萧成钧轻声问,“母亲歇息了?”
赵嬷嬷擡起厚帘,摇摇头,脸色晦暗。
萧成钧眉心轻拧,看着里面那点微弱灯火:“母亲是不是又发作了?”
赵嬷嬷点头。
“何时开始的?”
“夫人晨起都好好的,方大夫过来时,她还与他有说有笑……午膳后,她说想出去走走,老身和方大夫陪她出去,谁知在半路听得有人议论什么,突然就发作了。”
萧成钧薄唇紧抿,顿了一下,问:“她听见什么?”
赵嬷嬷小声说:“似乎是说今日东宫大婚之事,也不知怎的,夫人忽然就哭起来了,后来越发收拾不住,非要跳湖……方大夫和婆子们手忙脚乱,好一番折腾才把人弄回来。”
兰娘回来后,方玉寒开了副镇定安神汤,耐着性子哄她喝完。兰娘睡了半日,夜里才渐渐醒了,只是人不肯睁眼,躺在榻上翻来覆去。
晚膳也不肯用,只灌了碗汤药。
萧成钧心里浮起涩痛。
他问:“方叔怎么说?”
“左右不过那几句话,好生将养着,受不得刺激。”赵嬷嬷摇头,“眼看年节就要到,府上人情来往,人多嘴杂,不知哪句话又要犯了她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