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理智（大修）在疯狂试探他的理智。（……
凛冬腊月,深寒缭绕。
冬夜冷意袭骨，呼吸时有刺痛的冷冽。
角门灯火未灭，风过廊檐,灯笼轻微晃动，将长街上三人的影子搅和起来,纠缠重叠。
沈明语本就处于错愕之中,如同全身紧绷的小鹿,正随时准备跳开退后。
骤然听见萧成钧的声音,她倒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丢开袁为善的手，转身朝萧成钧跑去。
“三哥，幸好你回来了！”
她这话，既可以是弟弟对兄长回来的欢欣雀跃，也可以是对袁为善冒失举止的不满。
袁为善心里发闷,上前一步，不动声色道：“果真手足情深,平日天天和我见面,也不见你何时这般高兴。”
若是平时两个人吃喝玩乐时,沈明语定要故意顺着他的话，牙尖嘴利回他几句,好叫他后悔多嘴。
但今日,除了袁为善，还有一道凝视在她身上的森冷目光,叫她心虚。
沈明语只能把贫嘴的话咽下去，含糊道：“那是自然……你干嘛要和我哥哥比？”
袁为善突然沉默了。
他微微垂眸，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身侧挺直的颀长身影也看她，一语不发。
沈明语被看得头皮微紧,感觉快疯了。
一道是对面直白坦然的目光。
另一道目光……
她说不出什么感受，似乎感到他呼出的气息都是湿冷而刺痛的，令她莫名战栗。
她不明白为何会生出这样的错觉，仿佛林中觅食的雪兔察觉到猎人的动静，深入骨髓般害怕。
她想逃。
就在这时，萧成钧缓缓出声，道:“敏敏，夜深了，该回去了。”
他开口的刹那，那种极具黏腻感的潮湿视线也随即消失不见。
沈明语松了口气，对袁为善摆手道：“今儿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等哪天有空，我再找你玩。”
袁为善笑若暖阳，朗声道：“好。”
像寻常送她回来时一样，他走到她身前，擡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了啊，明日我来接你。”
其实这动作再正常不过，袁为善性子顽劣，即使是对着林昭筠、章序知，也时常这般恶作剧。
但不知为何，这回沈明语却觉得浑身不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倏地撞上了萧成钧。
几乎是同一时刻，袁为善怕她摔倒，用力攥住了她的胳膊。
沈明语蓦地周身紧绷，闻着身后的熟悉气息，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片死寂中，依然是萧成钧先开了口。
他嗓音一贯地平静，冷硬，宛若寒凉结冰的积雪。
萧成钧没有看袁为善，低眸看向沈明语：“明日还要出去玩？”
沈明语忙不叠说：“不去了。”
萧成钧没有再出声，淡漠瞥了眼袁为善攥住她胳膊的手。
沈明语这才反应过来，袁为善竟然没有立即放开自己，仍旧攥着她的胳膊。
她连忙去掰他的手指，把胳膊往外擡，说，“小侯爷只是怕我摔倒，一时情急忘了回神。”
袁为善故意不肯松手。
他本能地想要挑衅对方，那种强烈的直觉，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警觉。
方才对视时，袁为善甚至觉得，自己如同孤身荒野中遇到了两眼绿光的饿狼——
要么离他的猎物远点儿，要么……等死。
那瞬间，萧成钧冷洌的目光，连他这位出身将门的人都感到寒毛倒竖。
袁为善抿了下唇，后退了一步，对沈明语淡淡笑了下，“那咱们改日再约。”
话未落音，萧成钧迅速擒住了沈明的手腕，长指钳在她腕骨上的力道，令她感到一阵疼痛。
但那点儿痛来得急切，消褪得也快，她正想出声提醒时，萧成钧已经虚虚扣着她的手腕，往他身边带近了些。
他神色自若，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瞧着并无任何异样。
“回家吧。”
他语气平静。
袁为善静立不动，笑着同沈明语挥手告别，眼底却浮起一丝冷意。
萧成钧方才的态度太过强硬，纵使他没做什么，也引得气氛阴沉不定。
萧成钧为何这般在意沈明语？
但，大抵是碍于兄长身份，他的言行举止无可挑剔，任凭谁看了也不会深想。
若非袁为善了解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怕也不会当回事。
袁为善心底炸开惊雷似的，轰隆一声。
他如此期待，盼望萧成钧继续克制，永远不要对沈明语表露出丝毫真情实感。
……
沈明语对两个男人的交锋一无所知。
她和萧成钧走在偌大庭院内，一路沉默。
“今日去哪了？”萧成钧忽然开了口，清冽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沈明语有点儿犯困，揉了揉眼睛，说：“进宫探望太子殿下，离东宫大婚还有十来日，总得去问候问候……殿下大婚后，我也不必再伴读了，以后我去了江淮，料想进京也少，所以……我困了，明儿再说吧。”
话未落音，身前倏地笼罩下一片阴影。
她的后颈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捏住，微热吐息喷洒在她耳畔，挠得她发痒。
萧成钧俯身下来，单手捏了捏她的脖子，凑在她身侧，轻声问：“你是否考虑下，恢复女儿身？”
沈明语脑中一片空白。
他问这个干什么？
她刚要张口，萧成钧却忽然又低声道：“算了，不说这个。”
沈明语乖乖闭上嘴，扑闪着眼睫，望着他。
二人未免隔得太近。
他那张精致得冷洌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目光无处可放，落在他微微干涩的唇瓣上。
沈明语鬼使神差地描摹着他的唇形，一遍，又一遍。
她莫名生出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她曾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
沈明语不免恍惚了一下：“哥哥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吗？”
萧成钧没有说话。
他松开手，单手揉了揉眉心，喉结滚动着，眼底涌动的情绪隐匿在阴影下。
过了片刻，他才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去了趟江淮，没什么要紧事，信里都告诉你的。”
沈明语一脸困惑地望着他。
他看起来分明有心事。
萧成钧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安抚她。
“敏敏，你上次来信，说查案会让我母亲遇险……”停顿了许久，他才继续出声，“我想你明天仔细和我说说。”
“但这段时日，你不要再和袁为善一同外出耍玩了，哪怕要出门，也一定带上寒露随行，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