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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漩涡 “妹妹来迟了,该怎么罚?”……(1 / 2)

第36章漩涡“妹妹来迟了,该怎么罚?”……

殿内暖意融融,龙涎香弥散,沁人心脾。

沈明语心里哆嗦着,到了皇后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皇后娘娘金安。”

座上寂静无声,沈明语半晌没听见皇后发话。

地上铺就了偌大的赤螭腾云纹绒毯,额头碰上也不觉凉,只是跪了半晌,膝盖开始隐隐发疼。

袁为善不明所以,犹豫了片刻,跟着跪了下来,正要开口为她求情。

沈明语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摆,示意他别多话。

袁为善眉心拧起,纱帘后忽地传来一声“当啷”瓷碎声。

皇后搭着大嬷嬷的手,忙起身朝里间走去。

几个宫婢正侍候太子服药,许是他咳得凶了,擡手掩唇时,不慎洒了药碗。

皇后赶到时,太医正围拥在榻前查探太子气色。看儿子面色苍白,咳得呼吸急促,皇后既心疼又恼怒,“怎的还没见好?不过寻常风寒,你们便是这样糊弄本宫!”

为首的太医忙跪下来,战战兢兢说:“娘娘,太子殿下自幼体弱,染了风寒,病症比寻常人是要拖得久些。只要殿下不发热,状况不算凶险,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待服了药,咳疾会转轻的。”

皇后听了,极力压下心中焦躁,冷声道:“那本宫就在这儿等着,若用了药还不见好,别怪本宫不仁。”

一众太医宫婢齐齐伏地,忙叠声应是,继而各自忙碌去了。

皇后蹙眉,目光越过纱帘,望着外面跪着的清秀少年,怒意更甚。

自打年关过后,圣上身子大不如前,眼看江山叠代之际,太子却频频闹出这样的风波。

她不是不知,朝臣们私下里如何议论,“……殿下那般弱的身子,将来继位若是有个好歹,社稷难免动荡……”

太子病弱,朝堂风声鹤唳,另立太子的声音也渐渐昂扬。

但如今乌鞑犯边,太子的舅舅虽无将帅之才,也跟着靖南王去了前线,碍于王将军沙场功劳,朝臣们暂且不敢去圣上面前讨没趣罢了。

可是,若太子有三长两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故而,这几年太子看诊的时候,多半是被她压下来的,太医院的档也备了两份。

皇后揉了揉额头,慢慢朝外走去。

她睨了一眼安静伏地的纤薄身影,淡淡道:“起来吧。”

沈明语撑着发麻的膝盖,忙道了声“谢娘娘恩典”。

她的声线听上去温和平静,不骄不躁,年纪虽不大,却透着股宠辱不惊的散淡。

皇后斜倚在靠窗的榻上,余光一瞥,却是对袁为善道:“阿善,你先去里间,你表哥惦记着你过来。”

袁为善没动,望了望身边的沈明语,欲言又止。

沈明语始终乖巧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垂头,没有擡眼。

他犹豫了片刻,上前轻声道:“娘娘,沈世子平日最是循规蹈矩,若有哪儿冒犯了殿下,还请娘娘网开一面,念在他年少,往后多加以管束便是。”

皇后不耐地挥了挥手,叫人拉他下去了。

窗前只剩沈明语和皇后两人。

“擡起头来。”

沈明语才仰起脸,看见榻上的皇后斜倚堆绣之间,模样端庄肃丽,与太子生得相似,只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厉色。

“倒生了张乖巧的脸。”皇后语气淡淡,上下打量了几眼,心里有所思量。

这位到底是沈棠的儿子,生得尤为漂亮,眉眼含情,显出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若是个姑娘家,不知要何等惊艳。

“前几日,你和太子去了哪儿?”她开门见山,冷声问:“你不知他素来体弱,还领着他大半夜去吹风?”

沈明语忙又跪下去,垂首道:“是臣思虑不周,请娘娘责罚。”

看她毫无辩解,一副任凭打骂的模样,皇后更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复片刻前的平静,声调微扬,“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罚你!”

“殿下不懂事,你做臣子的也不知分寸吗?本宫给你次机会,好好儿说清楚,那夜除了你,殿下到底出去见了何人?”

沈明语伏地道:“禀娘娘,那夜确实只有臣陪着殿下,一并去德胜坊逛了圈,殿下近来为国事劳身焦思,如今又因大选分神,忽地想散心透气也是有的,臣万万不敢欺瞒娘娘。”

她暗暗留意皇后神情,见她态度依旧冰冷,但怒意稍消,又叩头道:“臣当夜劝阻多次不成,只能陪殿下同行,不敢指望为替殿下分忧,只盼殿下心意顺遂,好叫他宽宽心。”

殿内一片沉默,皇后未曾出声。

她得的线报说,太子在德胜坊放烟花哄人,还以为他是为太子妃人选之事与自己赌气,出去与小姑娘厮混了,谁知竟然只是这样?

沈明语悄悄擡眼,看皇后神色微微松动,还欲请罪,忽听得皇后一声“咦”,嗓音难掩错愕。

她忽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沈明语跟前,指着她束发的金簪,抖着声问:“本宫问你,此物从何而来?”

沈明语后知后觉地想起,因着萧成钧送了她一对金珠发簪,她欢喜得很,这几日都戴着。

皇后所指之物,正是她束发的那根金珠银簪。

她伸手轻摸了摸发簪,正要回话,见皇后投向自己的两道视线凝重,晦涩幽暗,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那夜她在灯下仔细比对了两支发簪,看似如出一辙,但衔珠的仙鹤有细微差别。她的生母沈氏留给她的那支,鹤翅往左,萧成钧多赠与她的那支,鹤翅则是往右。

瞧着,这两支发簪似乎从前是一对。

看皇后神情激动,沈明语凭直觉判断,皇后不仅认得这东西出处,且似乎与自己生母有所交集。

沈明语不敢说出实情,只好道:“是当初臣在直隶养病时,臣的养母偶然所得,据养母所言,是街巷上买来的,是件仿制之物。养母去世后,臣思念养母,这才将遗物戴着。”

皇后神色紧绷,全然忘了太子之事,语气咄咄逼问:“你养母可有说,在何处见到原物?”

沈明语忙摇头,“十几年前的事了,臣彼时年幼,记不清楚。”

皇后凝眸了片刻,神色渐渐放缓,扶着大嬷嬷的手复又坐下来。

她忽又问:“你养母可提及这发簪的别事?”

沈明语擡眼,看她双目紧紧盯着自己,垂首道:“不曾,养母喜爱珠宝饰物,往年珠钗发簪满匣,只是去世时恰巧戴了这支,并无特别意义。”

皇后一动不动,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从座上起身,转身朝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明语心中仍存疑虑,想着得待会儿得问问萧成钧,也许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皇后那样看重太子,却因为认出了这物什,如此失魂落魄,连迁怒她也忘了。

多少算是三哥护了她一回。

她刚起身,就见袁为善疾步而来,亲自来扶她。

“原来殿下是这样病倒的,你也不知早点儿和我说,我先替你求个情,倒犯不着膝盖遭罪了。”

他横她一眼,状似随意道:“下回出去玩,可不能忘了我。”

“哪儿能呢。”沈明语讪讪地笑,随他朝里间走去。

李瑛已经缓过气来,偏头看他二人一眼,勉强扯起丝笑,“沈卿,怨孤连累了你。”

沈明语忙上前,躬身道:“殿下折煞臣了,您好好儿养病,安然无恙便好。”

“孤没事。”李瑛强撑着想起来,袁为善忙过去扶住他。

李瑛把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犹豫片刻方道:“下月,循例是去千佛寺祭祖的时候,原定了孤替父皇主持,内阁有人再三上谏,最后叫老七陪孤同去。”

咳疾虽然稍缓,他仍是中气不足,说几句话便要喘气。

袁为善低声道:“殿下是怕他们在千佛寺对您不利?”

李瑛抚胸说:“倒也不全是……孤想叫你二人陪同,也好警醒着。”

袁为善应了声,一侧愣着的沈明语忽地擡起头,问:“江家欠银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李瑛有些无奈地看她,“江家欠的八十万两已经还了,昨儿户部侍郎亲自收库的,为这事,父皇还在朝会上嘉许了几句。”

沈明语错愕不已,江元安分明说的是欠了一百二十万两,且只剩了三成进京。她想不到哪儿能一时凑出几十万两银子。